文/吳鈞堯
馬總裁,暱稱馬大,人如其名,高頭大馬。我幾次到訪他曾任職的日月潭活動中心,懷想許多個颱風夜裡,山河失去防備,蓊鬱深夜,狂風不停彈跳雙耳,暴雨沙沙地敲擊落葉,理應有聲卻已無聲,湍急水流以四十五度或六十度,傾斜注入,李白所云黃河之水,這天也是日月潭之水,只是黃河尚有流域,日月則無日月,只有潭,四面八方而來。
馬大指揮同仁,疏通、開鑿,舉高的十字鎬幾乎要被風吹掉,圓鍬上泥水多過泥土,費盡心思營造的景區,倏然變色。颱風肆掠的夜晚,馬大私底下與我談過幾回,他留心天意,更會分神照顧留宿活動中心的賓客,務必穿暖吃好,能否安睡,考驗每一個人心性了。
馬大忙到清晨,一沾床便呼呼大睡,才一個小時又起床巡視。人的一生,常有許多可歌可泣,馬大不僅是日月潭颱風,還有溪頭暴雨,作為救國團組織幹部,人生遷徙與服役沒有區別,種種歷練都為了那兩個字──「救國」。
若說活動中心是武科,來到寶馬出版集團可算是文科,提綱挈領有內在邏輯相通,細節處旁徵博引,八脈自然可通。馬大開會時聲若洪鐘,經常走踏各部門,心血來潮就站在原地,讚許、建議或者直接開講。
許是在山間、湖邊,與弟兄們親近許多年,馬大與業務部同仁口吻直接,頗有大碗喝酒的氣慨。馬大也常走進編輯部門廊間,似乎一踏進文字領域,腳步都輕緩了,他尤其喜歡走到我位置旁邊,舉起雜誌,說是這本雜誌走在該走的道路上。
馬大說得我滿臉慚愧。
在主編的辦公室中,沒有風雨或泥流,我抱持的志願也不高,就是提供發表園地,給予青年一個文學留處,如同颱風時的夜宿賓客,馬大給予他們飽足後,再出發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