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千樂寂
想不到在宜興的第一個清晨,拿竹雞當鬧鐘。
從迷夢之間轉來,還搞不清身在何處,就聽到響亮的雞狗乖、雞狗乖,急促的聲調跟在南華大學一般,霎時間還以為是宿舍東北深谷那群竹雞。前一日有點中暑,昏著頭自動幫牠翻成台語「見著怪、見著怪」,聽了好一陣子,清亮卻又不免有些倉皇,互相提醒著什麼似的。
清晨的大覺寺很安靜,安靜到隱約可以聽到風過竹稍的沙沙聲。觀音殿前有獅群,高大的母獅帶著四隻稚氣的小獅,西邊角落那隻舉起右後肢撓著癢,表情樸拙可愛,果然像狗;沒見過龍與鳳,但大抵小時候的龍像蛇,小鳳凰大概也免不了像雞。但沒問題,長大後自然不同凡響。
二十年的風吹雨打,佛殿前廣場的階梯雖落下些歲月痕跡,但依然很好踩踏,完全沒有爬階梯的負擔,非常適合我正在鬧脾氣的膝蓋。走過一段又一段,不禁對設計階梯者生起極深的敬意,該是多麼細緻的心才有如此體貼的考量?
原以為我算很早的,想不到已有人從大雄寶殿的方向下來了,而且遠遠地喊我,原來程師母早早去禮拜觀音,並為我說起一樁感應事情,雲湖書院第一年,她在闃黑的夜裡獨自朝山,在尚未完工的大雄寶殿前竟蒙菩薩現光。程師母欣喜地說菩薩來安慰我耶!已是多年舊事,說來依然如此激動,如此善良純信的人,誠該與菩薩的心相感應。
禮過觀音菩薩,程師母絮絮叨叨地說著常住法師的辛勤,都監法師的不易與宏觀,創辦雲湖書院的意義,如數家珍。
清風一陣陣拂過,竹雞早已退場,登場的換白頭翁,有慣聽的三聲調,也有比較罕見的四聲調;見我佇足,路過的一位師姐說:像不像叫著「人間佛教」?
咦,細聽之下依稀彷彿,果真萬法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