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譯/潘楠慕
委內瑞拉經濟危機不斷升高,成為全球通貨膨脹率最高的國家。對此,部分民眾改用數位貨幣「比特幣」(Bitcoin)來因應通膨嚴重與紙鈔混亂的問題。雖然現金比特幣不算非常普遍,但專家認為隨著貨幣不確定性增加,未來可能會愈來愈流行。
英國衛報報導,今年十月委內瑞拉總統馬杜洛宣布把基本薪資調漲百分之四十,但通膨率已接近百分之五○○,調漲薪資根本毫無意義。國際貨幣基金(IMF)估計,委內瑞拉明年通膨將達到百分之一六六○。由於許多民眾不再信任政府,加上比特幣不在政府管制範圍內,因此能把這種虛擬貨幣當成安全的另類選擇,用來購買生活必需品或支付員工薪水。
委國使用比特幣匯兌網站買賣貨幣的人已爆增超過八點五萬,不僅如此,委國政府還宣布停用該國最大面額的一百玻利瓦。此舉使許多城市出現暴動與搶劫,政府甚至得調派軍警前往處理。總統馬杜洛十八日又突然宣布一百玻利瓦面額的紙鈔可使用至明年一月二日,各種紛亂訊息,使金融市場更加混亂。
政府的種種舉措使民眾另尋管道,比特幣就是其一。雖然目前使用比特幣的人數仍非常少,但不少人認為隨著經濟不確定性升級,比特幣在委內瑞拉將愈來愈流行。比特幣不需要第三方購買、出售或發送,購買者也不用提供詳細的銀行交易紀錄,只要透過手機、網路或線上支付系統,就能在黑市換匯。
委內瑞拉比特幣交易平台「Surbitcoin.com」表示,近期該國買賣貨幣的人數暴增,從二○一四年八月的四百五十人成長至今年十一月的八點五萬人。
另一個交易平台「cryptobuyer.io」總裁法瑞斯(Jorge Farias)說:「不管在委內瑞拉還是世界其他地方,比特幣都有成為主流的趨勢,相關科技也在發展中。」他並表示委國有許多人用其購買食物或藥品,不少人則用來保護自己的積蓄。從事金融相關工作的葛莉亞(Lili Beth Grela)說:「我存下比特幣,需要用錢的時候再拿去換成玻利瓦,這足夠讓我生活一段時間。」雖然比特幣本身的波動也不小,但比起玻利瓦還是相對穩定。二○一四年中,一比特幣約等同於四萬玻利瓦,如今則將近二百萬玻利瓦。
不過,委內瑞拉的經濟危機不只造成通膨及貨幣挑戰,連民眾健康都飽受威脅。由於醫療體系崩潰,許多藥品和醫療用品都嚴重短缺。今年三十三歲的以利表示,由於母親罹患骨癌,於是他用比特幣向哥倫比亞的朋友購買藥品,他說:「如果沒有比特幣,我無法照顧母親,因為我的生意愈來愈糟,我們的貨幣正在崩潰,是比特幣幫我度過難關。」
嚴打哄抬物價
沒收玩具成兒童耶誕禮物
在童話故事「耶誕怪傑」的主角格林奇(Grinch)是一隻綠色怪物,身為孤兒的他非常痛恨耶誕節,為了不讓人們過耶誕節,把鎮上的耶誕禮物都給偷走。在委內瑞拉,有人稱馬杜洛(Nicolas Maduro)總統是「聖誕怪傑」,因為政府近日沒收了四百萬件玩具。
委內瑞拉的監管機構Sundde,負責確保商品的售價符合政府規定。Sundde在十二月九日大規模搜查國內最大玩具經銷商Kreisel的三間倉庫,並指控該公司涉嫌囤積商品,企圖哄抬部分玩具售價,試圖在耶誕節期間以超過五倍的價錢售出,公司兩名負責人也遭到逮捕,調查期間兩人不得離境。
政府當局準備把這些沒收來的玩具直接送給窮苦孩童,部分以低價售出,讓全國孩童們也能收到禮物過耶誕節。Sundde在推特上表示,孩子是神聖的,他們不會讓這些無良業者搶走孩子們的耶誕節,推特上還放上查緝倉庫時,玩具成千上萬堆疊在一起的照片和影片。
不過Kreisel高聲喊冤,表示倉庫的玩具都是老舊或是停止生產的商品,但並未獲得委國政府採信。面對嚴重的通貨膨脹,馬杜洛政府的因應方式是限制物價和商品利潤。根據委內瑞拉目前法令,零售商品的利潤不能超過百分之三十,包括了基礎民生物資的麵粉、肉品、麵包和玩具等等。委國政府還曾規定不能在麵包店前面排長隊,以免引起民眾恐慌和焦慮。
委內瑞拉並不是第一次要求零售商降價,或是派武裝部隊充公商品。委國在二○一三年就立法規定,政府可以制定商品價格和其利潤。委國經濟學家兼商業部長費南德斯(Francisco Fernandez)斥責政府這種搶劫貨物的行為,費南德斯告訴CNN,「政府根本不尊重企業依合法程序行事的權利。」
資源詛咒
從社會主義天堂落入地獄
委內瑞拉曾經被稱為「社會主義天堂」, 前總統查維斯主政時期,藉由豐厚的石油收入推行大規模社會與經濟政策,使民眾生活大幅改善。然而,如今的委內瑞拉卻頻傳動亂,經濟瀕臨瓦解,可謂「成也石油,敗也石油」。
委內瑞拉一度堪稱經濟強國,現在卻是全球最貧窮最危險的國家之一。究其原因,主要是過於倚賴石油生產的利潤。以往石油價格較高時,委內瑞拉的收入豐厚,自然能提供民眾諸多福利。然而隨著油價下跌,委內瑞拉政府的收入銳減,過去的大幅減稅、社會福利等措施都無以為繼。
過去,即使存在著貧富不均的現象,政府也充斥諸多腐敗狀況,但在整體收入較高的情況下,各項福利措施仍可安撫民心。但隨著石油價格崩跌,委內瑞拉經濟崩壞,通貨膨脹狂飆,物價竄升,貨幣貶值,甚至連食物、藥品等基本民生物資都出現短缺。
委內瑞拉政府面對如此凶險的狀況,卻無計可施。國內經濟脆弱不堪,民眾的薪資已無法購買所需物資,商店、民眾遭劫的事件頻傳,甚至還出現奇特的「bachaqueros」現象,這是西班牙文中一種食量巨大的昆蟲,被委國人民用來形容大批在超市排隊購物後轉賣的黃牛。
委內瑞拉總統馬杜洛將責任歸諸國內商界領袖及美國政府,稱這兩股勢力合謀破壞經濟,試圖顛覆政府。然而,真正原因是委內瑞拉過去過於仰賴石油帶來的收入。以往的社會主義政策主要靠石油的豐厚收入支撐,一旦此收入銳減,問題立即浮現。
依據統計,委內瑞拉的財政收入中,石油所占比率高達百分之五十八點九,在油價不斷下滑,政府的各項措施卻使負債不斷增加的情況下,導致財政崩潰,社會動盪。
查維斯在任時誓言打造的「天堂」一度宛如成真,現任總統馬杜洛掌權後也延續相關政策,然而,經濟的崩壞立即使天堂的幻影破滅,委內瑞拉的現況有如煉獄,陷入了所謂的「資源詛咒」。
面臨國內的動盪,馬杜洛民調直落,能否繼續掌權已令政治觀察家產生疑慮。分析師認為,委內瑞拉可能爆發大規模反政府運動,甚至發生軍事政變。不過,馬杜洛如果繼續掌控軍方與法院等政府主要機構,甚至可能轉趨獨裁以鞏固政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