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特羅姆瑟Kongsbakken中學前斜坡上的〈父親接女兒〉雕像。圖/陳偉哲
文/陳偉哲
這一次來校園作客的是雪。它不懂自己的名字叫雪,孩子們取的,它就跟著叫,沒腦,也沒什麼意見。城裡雪景的初體驗並不那麼溫馨,當時身邊沒有一杯熱咖啡邊啜邊獨處,而是在雪滿滿覆寫看不見地底層的地勢貿然漫步。走下白皚皚的階梯時我竟不小心滑倒,一如若干年前溜冰頻頻跌個四腳朝天,那便是當下最驕傲的美麗光景,沒什麼好尷尬的。
我起身坐在冷得刺骨的長凳上,看女兒奮不顧身地跑向她的父親雕像,靜靜期待學校下課鐘聲響起。印有特羅姆瑟為收信位址的雪落到唇邊,我輕輕一抿,即溶的音聲,或許就是它這輩子勇敢下凡想傳達的愛。
我來異地作客,城鎮的氣候自然會善待我沿途種種期許。然而,客人是需要回家的,這裡並不是他的家。離散之後,此地回復死寂一片,而雪紛紛前來弔唁,像殉職的無名小卒躺在斜坡無動於衷,任由路人踩踏,以紀念它曾到訪過的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