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鈞堯
金門慈堤旁邊的海灘,裝甲車漆上草綠色,炮口依然朝外,但已沒有火苗,成為景點。武器不再沾血,這是和平的榮耀。新冠疫情初期,新聞報導的一個焦點是中共權威管理、報喜不報憂、且習慣隱匿,新聞調播六四天安門事件,勇敢的抗議者擋住前進的裝甲車,肉身哪能與鋼鐵抗衡。那是人民的發言。用他的血肉模糊,寫幾個字。
小時候居家後頭部署許多兵種,最惹人側目當然是裝甲部隊,每當裝甲車開進村頭,履帶轟隆隆輾過的泥地都咬痕深刻,這是戰地的平常,沒有人外出圍觀,雞、鴨、狗與人,該啼該吠該扛鋤頭的,都走在他們的路肩。
海灘陳列的裝甲車,不知道有沒有一輛來自我生長的村頭?俄羅斯女孩科佩托娃肯定永遠記得有十六輛裝甲為她排成愛心形狀,男友卡贊瑟夫引導她站到中間時,她可能無從判斷裝甲車不是隨機排列,人的視覺無法拉高如無人機,俯瞰中才好現形。
男友手捧玫瑰一跪,「我們歷經時間與空間的考驗,嫁給我吧。」這時裝甲排列的愛心,才顯其形態。求婚的錄影發布自俄羅斯國防部,這讓我錯愕且驚喜,殺人的武器也可以作為情人節賀禮。卡贊瑟夫說得好,時空過往了,我們猶然存在。砍殺敵人的藍波刀,也可以用來削蘋果皮、採摘一束百合,可以讓一隻鴿子從它的反光間飛出。
慈堤海灘,炮口朝向不是敵方,只是剛好對焦夕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