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賽夏客

民國八十一年（西元一九九二年）初任校長，被派到賽夏族人數最多的南庄鄉東河國小服務，深深愛上這少數族群的文化。是故，在任六年，每年向教育廳爭取數萬元經費，舉辦傳統技藝文物保存之相關活動，尤其編織藝品成效最輝煌，請藝師教社區婦女之外，學生也都被要求學習嫻熟，但是臀鈴和舞帽的製作卻不在其中。

當時沒想太多，以為那是市面上用錢買得到的商品，直至那一年（民國八十三年）帶族人到台東參加全國原住民嘉年華會，看到大家盛裝出席，即紅白相間橫紋服飾外（圖❶），身上出現叮噹叮噹響的臀鈴和扛在肩上的舞帽等配件，才知道我們發展傳統技藝仍有疏漏處。那次活動中，我對這兩種配件甚感好奇，不知其代表的意義為何？在正式祭典中作用為何？

回顧當時，鮮少人知道極少數的賽夏族，知者也被蒙上神祕的色彩，許多禁忌都被禁止教學，如：矮靈祭十六節曲目，規定在祭典才能唱，都是母語發音，又長又沉悶，若靠祭典時間口耳相傳，勢必快速流失。因此，我建議祭典主持人朱阿良能開放教學，獲得首肯，於是請地方耆老高德盛來教母語，順便教祭歌。至於臀鈴和舞帽又牽涉到一些特殊因素，仍然沒下文。

直至民國九十年（二○○一），風德輝老師在向天湖有塊地，願意承讓出來建賽夏文物館（圖❷），歷經兩年才落成，由陳水扁總統親臨揭幕，該族總算有個象徵文化傳承的處所，但因館藏空無一物，象徵意義大於實質的功效，又沒門票，任人進出，差一點變成蚊子館。後來，任命族人潘秋榮為館長後，多方爭取資源配合展出，館藏才漸豐，有賽夏族人早期拍攝的生活寫實照，有族人潘三妹精湛細緻的竹編藝品，還有族人的服飾、器皿、傳統竹屋……並配有若干館員編制，總算有了基本的規模。

最近再蒞臨懷舊，苗栗縣縣民門票酌收十元，逕入二樓展覽館中瞥見舞帽和臀鈴，特別顯眼，才知道這兩者物件都是祭祀必備的神器。舞帽，顧名思義就是戴在頭上的帽子，形像蒲葵葉，以木棒或竹子為支架，布底上面貼有亮片、鈴鐺、鏡子和姓氏別（圖❸與❹），以前比較小，帶著跳舞不礙事；現在愈做愈大，不能戴，必須雙手扛在肩膀上，由各姓氏的男丁來主導，隨著隊伍變化全場跑，是一種引領前進方向與象徵尊榮意義。

臀鈴製作更為精美，使用者男女不拘，是站在隊伍的前頭，亦有引導作用；臀鈴上半早期由麻袋為主體，縫上亮片、圓鏡、珠子點綴，下半部垂掛著十來公分長的竹管，橫向一整排，約在臀部的位子，跳舞時發出碰撞的聲音，取代音樂的節奏（圖❺）；晚近改為鋼管，碰撞的聲音更是清脆響亮。雖然賽夏族祭典中無音樂伴奏，舞群就是靠臀鈴的引領，方能取得舞步的協調與一致性。

舞帽與臀鈴可說是賽夏文化之寶，神聖不可侵犯的道具，不隨便顯現於世人面前，以免褻瀆矮靈，只有兩年一小祭、十年一大祭中才露面，兩者都是該族獨有的祭典物件，有別於其他原住民各族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