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賽夏客

我嫁入婆家，每逢重大節慶，街頭巷尾都引起一陣騷動，一輛黑頭車駛進巷子來，兩旁居民自動列隊等候、觀看。車停家門口，由護衛兵護送一顆「大星星」下車入屋，身旁牽著一位貴氣十足的美嬌娘，他是我的二姐，姐以夫貴，社區也以她為傲。

公公是傳統大男人，重男輕女，育有四女三男，大姐小學畢業即當礦工，二姐從小送去當養女，被虐待逃回家中；她眼見長姐前途一片晦暗無望，聽聞軍中有藝工隊招考，偷偷跑去報名，得以順利錄取。

二姐長得高挑，多才多藝，如一顆亮麗星子，馬上吸引姐夫的眼球。姐夫長得玉樹臨風，因長官的提拔，步步高升，最後榮升中將，官拜後勤司令，肩膀上的星星閃閃發光。

爾後，她偷跑的事，成為親屬間茶餘飯後樂道之事。在山窮水盡之際，懂得「路不轉，人轉」的道理，改變自己的命運。

姐夫在台舉目無親，把婆家當最親的人；阿良叔開中藥店，送他一副匾額，顧客一進門，中將官階映入眼簾；我當校長上任，送一副山水國畫，畫沒人稱讚，倒是對中將頭銜問東問西。過往家族榮光已隨著星子殞落而消失得無影無蹤，二姐也跟著追「星」去，不勝唏噓！

每個人在世上都有其定位，亦如蔣勳出版的《微群眾》專書，細描曹雪芹《紅學》中出現的人物，構成一幅人生百態，最後他們也都安安靜靜躺在白茫茫的雪地裡、天地間；因而，常思量著：當走完人生這條長河，留下來的會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