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婆」是個多麼遙遠的職業名稱,對醫學發達的現代人來說,早就遺忘此種職業,也難以想像產婆的辛苦。近兩年,卻有一位書寫台灣產婆議題的作家邱祖胤,在文壇初試啼聲,先是推出第一部曲《少女媽祖婆》,近期又推出第二部曲《心愛的無緣人》,女主角都是慓悍潑辣的「產婆」鄭淑芬。
身為三個孩子爹的邱祖胤,認為自己是文字農夫,雖然近年才動筆寫長篇小說,就獲得聯合文學小說新人獎,長篇小說《少女媽祖婆》入圍台灣文學金典獎。但真正開始寫產婆故事,緣起於邱祖胤和父親差了三十歲,卻都由同一個產婆接生,奇特的經歷促使他開始寫產婆的故事。
邱祖胤筆下的女主角鄭淑芬是台灣一九五○年代鄉間產婆的形象代表,在二部曲《心愛的無緣人》,敘述這名潑辣強悍的產婆拯救別人襁褓中女嬰的故事。邱祖胤表示,在那個年代的台灣傳統社會,許多家庭只要生出女嬰,幾乎都被送走,運氣好一點的當童養媳,不好的就賣到茶室,而故事中的鄭淑芬,當年也要被送走,之後卻當起產婆,她為活人接生、為死去的人接生,也為前夫的女人接生,整部小說充斥鄉野氣味與魔幻氛圍。
《心愛的無緣人》中的主人翁為何執著於拯救襁褓中的女娃,邱祖胤有更多著墨,也讓讀者的心情跟著這位「傳奇產婆」的遭遇糾結不已。
小說以民國三十年代的台灣東北角小鎮雙溪為背景,邱祖胤表示,自己生長在採礦家族,當時在礦業興盛的年代,他們家族在雙溪可說是呼風喚雨。《心愛的無緣人》中有相當多關於礦坑環境的描寫,邱祖胤表示,從小就聽著父親說關於礦坑的故事,包括他們總是用「白螞蟻」形容礦坑瓦斯爆炸的恐怖瞬間,「老一輩的說,只要看過小蟲子的人,幾乎都沒有活下來。」在礦工口耳相傳之下,成為只要看到「白螞蟻」就是很可怕的事情發生。不過邱祖胤在小說裡改以「白蜘蛛」取代,希望更傳神表現出人們內心的恐懼和欲望。
邱祖胤說:「故事是難以編造的,所有故事都必有所本。我的故事大部分都是記憶的變形,即使變到後來面目全非了,對我而言都是真實可辨之事。
他也說了一段記憶中自己母親的故事。母親說,她出生時,並沒有產婆在場,外婆生下她之後,自己用剪刀剪斷了臍帶,便將她放置在泥濘冰冷的泥地上掙扎、哭泣。母親是外婆、外公的第七個孩子,原本不打算生的,但生都生了,孩子終究活了下來。邱祖胤感慨著,那光景現在聽來不可思議。但這就是生命,這就是生活,這就是父母,這就是子女,這就是愛情,這就是欲望,這就是再苦也要活下去的力量。
完成一、二部曲後,邱祖胤透露他的第三部曲的內容也想好了,會從鄭淑芬女兒的角度寫自己的母親。鄭淑芬在獄中產女,不得已將女兒送人,等於自己一生都在拯救別人的女兒,卻救不了自己的,非常悲哀,他想藉由這三部曲的故事道出早年的台灣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