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明天,就是清明節,窗外的紛紛之雨灑在人間四月天,應該會有好些日子吧!姊姊把我們組合起來去金寶山掃墓,一直叮嚀我們多加衣服,山上風急雨大霧又濃。十五年前,金寶山剛落成啟用,留了一塊墓園給鄧麗君,她和外婆的新墳同時動工,我們去看外婆的時候也順便在她墓前擺一束雛菊,和她輕聲說兩句話,希望她還憶得起去前線勞軍和她同坐軍車的記者,就是我。
當年近五十個老小組成祭拜外婆的隊伍,領隊是精力超強的過動媽媽,通常在兩個禮拜前,她就大張旗鼓的採購三輛車行李箱都塞滿的祭拜用品,我們愈嘀嘀咕咕,「媽,唉約,這些都吃不到,用不到啦!別再……」話語未落,媽媽卻更卯起勁買得兇,她總執意說,都是買給地下的外婆用的,你們這些小鬼頭懂什麼?
兄弟姊妹都兩鬢生霜了,還叫我們小鬼頭?
一提到白髮外婆,不得了,觸動多少母女往日情懷,哭得媽媽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以至於祭祖總在哭墳中完成,等五輛車魚貫下山,么妹再負責帶媽媽去北海半日遊,讓海風吹乾她的淚痕。
年復一年,時空流轉,清明去掃墓的隊伍已異,如今祭拜人已變墳中人,媽媽離世後,車上的位子冷冷空著,墳前再也聽不到她誇張的哭與笑,隨著外婆與爸爸往天國的腳步,他們已在另一個世界團聚。為人子孫的,一年又一年上山,擺上花束,燒著紙錢,行著跪拜大禮,讓淚水無法克制的滴落在墳上,濕了又乾,乾了又濕,陰陽兩隔,再斷腸揪心的思念都無法與親人見上一面,永別的苦澀,在清明來臨之時,深深的啃蝕著心頭。
爐中的火,紅紅的往天空飄,祭祖的人潮一波又一波,四月,是想念的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