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行遲遲】走過西千佛洞

文/葉含氤 |2024.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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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葉含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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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葉含氤

在敦煌的第三天,我走西線,沿路是西千佛洞、陽關、玉門關,與雅丹魔鬼城。因為一出敦煌即戈壁,又沒有公眾交通工具,與去東線的榆林窟相同,我在網路上與其他人拼了輛車。

敦煌市區不大,旅館與旅館之間相鄰不遠。早上司機樊師傅先到旅館接我,後又陸續接了七人,很快地坐滿一車。八點多時先到絲路遺產城,這個地方類似台灣的中影文化城,是一個建築大雜燴,可以拍出好看的照片,但沒有什麼實質的文化意涵。抵達時,大家覺得沒什麼意思,很有默契的一致決定不進去。

這種包車拼團是這樣的,司機會載乘客到這條路線中的景點,至於要不要買票進去,由乘客自由決定。因為時間還早,樊師傅說:「我們先在這裡等日出吧!西千佛洞九點才開。」

也許所有的日出情景都是一樣的,但那天卻是我第一次在荒寂的戈壁中等待太陽升起。此時大地猶自混沌,暗沉沉灰濛濛,四周安靜得僅聽見雙腳踩在石礫堆,與小石子碰撞的聲音。早晨太冷,有人待在溫暖的車上,而我則是走到汽車後方稍遠的空曠處。我往東邊望去,在廣闊無垠的平野盡頭,看見有一點點微光透顯,那種「微」是不擾人的謹小慎微,而後隨著時間推移,橙黃相間的霞光漸漸湧出,不消幾分鐘,一顆渾圓斗大的紅日隨即躍升而起。此時天光還有些晦澀,但我知道今天會是個大晴天。

看完日出,我們即驅車前往西千佛洞。到西千佛洞,汽車停在一處光禿禿黃茫茫的原野上,滿眼盡是蕭條。有人先下車,問:「要往哪裡走呢?」樊師傅引導行進方向。走了一段路,才看見一條往下延伸的小徑,拐過彎即進入一個完全不同於上方的境地。

西千佛洞離敦煌市區三十五公里,臨黨河河谷而鑿,上方是綿延數里的荒灘戈壁,若沒有人指引,很容易錯過。冬日河水凍結成冰,匍匐在蜿蜒的水道上,河邊有樹林立。售票處旁有一棵需兩人合抱的老邁旱柳,雖然樹葉已落盡,但昂首屹立得很有精神。此處的地貌,一掃崖上戈壁灘的單調。

西千佛洞是附屬於莫高窟的洞窟群,與莫高窟隔一座鳴沙山。現存洞窟約二十個,但可參觀的只有四個。與莫高、榆林窟相同,此地也是由講解員帶領,並逐一解說。雖不如莫高窟精采多樣,但因它的開鑿年代推估可能比莫高窟早,再加上這裡有些壁畫人物的膚色氧化程度比莫高窟輕微,故有其獨特的歷史藝術價值。

如果說莫高窟是貴冑豪族的家窟,以宏大、華麗為特徵,那麼西千佛洞則是屬於平民老百姓集資合鑿的洞窟,它的精緻度與規模都遠遜於莫高窟,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還是可以一窺北魏、唐朝時期的壁畫神采。特別一說的是,或許是因為這裡的壁畫不如莫高窟那般恢宏顯赫,所以並沒有被西方如華爾納之流盜取破壞,不過也因年代久遠,難免受到陽光危害與風沙侵蝕,如今有些輪廓與顏色已逝滅在荏苒光陰中。

來西千佛洞的人甚少,更顯幽靜。洞窟內佛陀祥和,菩薩歡喜,供養人虔誠,他們如彩雲般飄揚在窟內的各角落,展現著奔騰靈動,豐盈飽滿的姿態。而觀賞者如我,猶如翱翔在千年時空中,乍遇北魏,又遇隋唐,同時也如穿梭在佛國與人界之間。一時一代,一幕一景,如幻燈霓虹,飛速地在腦海間閃爍而過。

參觀完洞窟,我佇立在窟外狹窄的過道上,望著結冰河道旁的那些凋衰枯槁的林木。我想像著,在夏日,這裡應當瀰漫著泠泠不絕的流水聲,以及沿岸迆邐的綠樹盎然。

眼前的黨河與身後洞窟相伴上千年,在他們相守的歲月中,有多少人來了,又走了,如我一般。但在這短暫匆促之間,我又覺得此生何等有幸,能在迢遙亙古的天地間,面對這河,這窟,這蒼茫荒野間的繁榮錦繡。

同車的八人沿著石窟安靜地走了一圈,陸續返回車上。

離開西千佛洞之後,車子繼續馳騁在一望無際的戈壁灘。此刻的天,湛湛藍的一派清麗,而車內的暖氣,溫煦煦的讓人忘記外面凜寒的低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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