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陳牧雨
文/陳牧雨
客至汲泉烹茶
中國人喝茶的歷史淵遠流長。據說始於神農時代,迄今少說也有四、五千年了!「奉茶」,長期以來便是中國人日常的待客之道。後來因為文人的加入,更功不可沒地推廣及精緻了喝茶的文化。
中國人除了講究茶葉的品種及出產地之外,也很在意採收的季節。四季之中,以春茶及冬茶最為人們所愛,同時也對泡茶所使用的泉水精挑細選,以「甘醇」為上。當然,也講究茶具及喝茶的環境。
唐代錢起的〈與趙莒茶宴〉:「竹下忘言對紫茶,全勝羽客醉流霞。塵心洗盡興難盡,一樹蟬聲片影斜。」
唐代詩人錢起,與友人趙莒共同舉辦了茶宴。並寫了這首詩,說明喝茶乃因美景、好友而醉,此醉愉悅而美好;至於酒醉,則會亂人心性,容易誤事。
杜耒有一首家喻戶曉的詩作〈寒夜〉:「寒夜客來茶當酒,竹爐湯沸火初紅。尋常一樣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以茶代酒,與好友夜飲,茶如窗前月、友如梅花,好茶待好友,溫暖瞬間充滿了整個空間。
歐陽修也有這麼一句詩:「泉甘器潔天色好,坐中揀擇客亦佳。」泉水甘甜,茶具潔淨,來客亦佳。這是喝茶最理想的「三點茶」境界。
所以蘇東坡的「客至汲泉烹茶」一句,客必是佳客,泉當為甘泉,茶應是好茶。三者合一,內心必然欣喜。
東坡喜愛喝茶,茶詩亦多,他另有一句:「戲作小詩君一笑,從來佳茗似佳人。」是以佳茗來類比佳人。
古人把早上採的茶葉稱為「茶」,黃昏採的稱為「茗」,但這兩種實在很難分辨。又因為古音裡「茗」為仄音,「茶」為平音,詩人常因需要擇一而用。因此後來「茗」便成了「茶」的同義詞,兩者互通。
撫琴聽者知音
古琴,古時稱為「琴」或「瑤琴」、「玉琴」、「五弦琴」、「七弦琴」等。近代為了區別西洋樂器中的「鋼琴」、「提琴」、「風琴」等而改稱「古琴」,為中國古代地位最崇高的樂器,也是屬於文人音樂中最具代表性的樂器。
由於古琴音量小,音色低沉悠遠,並不適合對大眾演奏,較適合獨奏自娛或僅演奏給少數人聆賞;也就是說,這種樂器的特性很適合文人用來自省、養心或抒懷之用。故古有「士無故不撤琴瑟」和「左琴右書」之說,為古代文人必具的修養:「琴」、「棋」、「書」、「畫」,四藝之首。
然而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演奏者當然有希望有知音者來聆聽。
試看王維〈竹里館〉詩:「獨坐幽篁裡,彈琴復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雖說「深林人不知」,但實際上仍盼「明月來相照」。
漢代《古詩十九首‧西北有高樓》有句:「一彈再三歎,慷慨有餘哀。不惜歌者苦,但傷知音稀。」可見演奏者總希望能逢知音。
春秋時《列子‧湯問》曾記載俞伯牙善鼓琴,鍾子期善聽琴。當伯牙彈琴志在高山時,子期便從琴音感到峨峨若泰山;當伯牙志在流水時,子期又感到洋洋若江河。子期死後,伯牙便因缺少知音而絕弦不彈了。
王勃於〈滕王閣序〉中所說:「鐘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慚?」就出自於這個典故。後來,「知音」也就被引申為「能了解且能相互產生共鳴」的好友。
三國曹丕〈與吳質書〉:「昔伯牙絕絃于鍾期,仲尼覆醢于子路,痛知音之難遇,傷門人之莫逮。」這與《楚辭‧九歌‧少司命》裡的:「悲莫悲兮生別離,樂莫樂兮新相知。」是有異曲同工之妙的。
真正的知音,是可遇不可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