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鈞堯
疫情、股情災厄時候,護國神山台積電總搏得版面,奈米製程領先全球,精細之務化為寬厚底盤,匪夷所思,也有不知怎麼思起的尷尬,唯一能夠參與的就是拼湊積蓄,買些零股。
每當這個時候我也想起王永慶先生。有則報導印象深刻。他過境金門到廈門,被金門主管奉為貴賓,一路送到碼頭,他沒有允諾任何投資,倒問了「水頭港,有多深啊?」
二○○八年十月,我有兩位親人過世,一位是王永慶先生,一位是妻子的阿嬤。王先生並不知道他是我的親戚。我只是他眾多的同胞之一,從小耳濡目染他的成功、勤儉,王永慶先生擴展父親的內涵,成為眾人之父。
阿嬤就不是眾人之母。她育有三子兩女,過世的前一年中風,僅餘一子一女照顧。因為施行氣切手術,她飲食困難,身軀本就乾瘦,如綠葉上的一滴露珠,不知何時蒸發。阿嬤重聽,跟她說話原得用喊的,中風後,她關閉早就薄弱的感官,一雙眼睛恢復成嬰兒的明亮,不時眨啊、閃呀,想從石沉大海的記憶裡,撈取一些什麼。她偶爾微笑、揮手,讓我們知道她的記憶之海,仍鼓著復甦的力量。
我們奢心期待阿嬤好起來,再驅動瘦弱軀體,揮鋤種田,或在廚房為兒孫烹煮一隻雞、一條魚,也許,在等待湯滾的時候,再幫兒孫折好新晒的衣物。
王永慶先生辭世前,還為公務開會,阿嬤中風前一天,也還四處勞動著。我的兩個親人,一個身形巨大、一個身形渺小,卻完成各自的慈愛典範。
典型在夙昔。那一年十月,我的兩位親人過世了,一個不認識我、一個在臨終時,也終於忘記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