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鈞堯
讀須川邦彥《無人島上十六人》,讓我想起台灣的海。小說敘寫的年代,是在十九世紀末。那年頭,配備引擎動力的輪船尚未普遍,而是仰賴人力與船帆,對抗多變的海。
中川倉吉船長與十五名船員駕駛「龍睡號」,本想在船隻冬天避寒的時候,驅向南方溫暖之海,說不定還能撿些龍涎香等高經濟香料,沒料到擱淺礁岩。幸好船長指揮若定,在急難中發揮團隊力量,終於得以安全歸返。
隨「龍睡號」啟航的,是百年前的海。那年頭,可在海上或者無人島,撿拾龍涎香。作者須川邦彥把百年之海移到眼前,它的富饒,比照生態破壞的當下,是神話也是理想。但願我們能把海跟天,都一一修復了,再給地球跟後代,一個富有的傳承。
海的知識也有趣。比如在船上吃白米,易得腳氣病,必須吃麥子飯。用毛毯而不用棉被,可提升寢具衛生,降低感染。海龜的肚子裡存有幾公升的清水,發生船難時,可以依賴海龜維生。發現島嶼,船夫慣說「中了」。
對日本等環海國家,海洋是開放的,所以有各種可能,但近代的台灣海,經常是關閉而危險的。它阻擋了島民的冒險求進,規範了天空的面積,海洋文學在台灣,得到了上個世紀末,才漸漸描繪它的面貌。
我的故鄉在金門海濱,常被誤會我泳技高明,實則相反,聽聞者常常不解,「你以為金門的海是用來遊戲、游泳的嗎?」現在當然是了,還能搭舞台辦演唱會,以前的海被地雷包圍,每隔幾百米設一個崗哨,監控藍藍的海。
當時,海的自由只有海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