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牧雨

荷花自古有許多不同的名稱，很容易讓人產生混淆。從古文學詩詞裡，最常見到的就有蓮花、芙蓉、菡萏、芙蕖，莩蕖、水芝、澤芝、水芙蓉、玉華、藕花等等。荷花又稱蓮花，從荷花的果實被稱為「蓮蓬」，種子稱為「蓮子」，地下莖被稱為「蓮藕」可見一斑。

不過有許多人常將「睡蓮」誤以為是蓮花。雖然古人常以蓮花稱呼荷花，其實睡蓮與荷花是完全不同類別的花卉。其間最大的差異，在於睡蓮葉子漂浮在水上，而荷花葉子則衝出水面；睡蓮沒有蓮蓬，而荷花有蓮蓬。所以正確的說法應該是：睡蓮是睡蓮，蓮花是荷花，這兩者不可混淆。

另外有一種秋天開花被稱為「木芙蓉」的木本花卉，也很容易與也稱為「芙蓉」的荷花產生混淆。

白居易在他的〈長恨歌〉裡有這麼一句：「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面柳如眉。」「太液」是皇宮裡的水池，水池裡的芙蓉花當然就是荷花了。

熟知了這些名詞的差異，對於我們閱讀古人文章或詩詞，就不會產生混淆而有違和感了。

中國古代文人對荷花的喜愛，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周敦頤的〈愛蓮說〉。文章不長，卻道盡了文人對荷花的崇敬與喜愛。

比如該文裡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等，都成了讚頌荷花的名句。荷花又被稱為「君子花」或「花中君子」，也都是從這篇〈愛蓮說〉而來的。

宋代名詞家姜夔的〈鬧紅一舸〉調寄〈念奴嬌〉一詞，也是詠荷的名篇。此闋詞有很長的序文，也寫得很精采。原序文是：



余客武陵。湖北憲治在焉：古城野水，喬木參天。余與二三友，日盪舟其間。薄（靠近）荷花而飲，意象幽閒，不類人境。秋水且涸。荷葉出地尋丈，因列坐其下，上不見日。清風徐來，綠雲自動。間於疏處，窺見遊人畫船，亦一樂也。朅來吳興。數得相羊（徘徊；盤桓）荷花中，又夜泛西湖，光景奇絕。故以此句寫之。

鬧紅一舸，記來時，嘗與鴛鴦為侶，三十六陂人未到，水佩風裳無數。翠葉吹涼，玉容消酒，更灑菇蒲雨。嫣然搖動，冷香飛上詩句。

日暮，青蓋亭亭，情人不見，爭忍凌波去？只恐舞衣寒易落，愁人西風南浦。高柳垂陰，老魚吹浪，留我花間住。田田多少，幾回沙際歸路。



詞中尤以「水佩風裳無數」、「嫣然搖動，冷香飛上詩句」，以及「只恐舞衣寒易落，愁人西風南浦」等句為世人所喜愛。

曹植〈芙蓉賦〉有「覽百卉之英茂，無斯華之獨靈」，給予荷花最高的讚譽。

《群芳譜》中也說：「凡物先華而後實，獨此華實齊生。百節疏通，萬竅玲瓏，亭亭物華，出於淤泥而不染，花中之君子也。」

許顗《彥周詩話》：「世間花卉，無踰蓮花者，蓋諸花皆薰風暖日，獨蓮花得意於水月清渟逸香，雖荷葉無花時亦自香也。」說出對荷花無限的喜愛。

甚至傳說金朝皇帝完顏亮在聽聞柳永〈望海潮‧東南形勝〉一詞後，被詞中描寫江南勝景的句子：「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所吸引，遂興起了侵犯江南的意圖。傳說雖有點誇張，但也正說明了十里荷花是江南最吸引人的勝景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