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歸靜

在我這隻貓生眼中，你們人類有一個特性，一直是我難以理解的謎──那就是許多人都無法獨處，儘管兩人在一起並不開心，或者也未必能融入團體，但只要落單，就像失去磁性的指針，晃晃動動，無所適從。是不是對人類而言，一半加一半，有「伴」，才是圓滿的人？

我試著從文字來解釋，《康熙字典》有兩百一十四個部首，「人」排在第九位，是所有生命體的第一個；看到主人就蹦上跳下、興奮不已、旺旺叫的「犬」，排第九十四個；而我們貓科的「豸」（ㄓ）部首，則位居第一百五十三；居末尾的兩個動物部首分別是龍與龜。依照這個邏輯，素以長壽著稱能可活達三百至四百歲之久，被比喻為活化石的龜類，獲得最耐孤獨的冠軍寶座，乃實至名歸；只是我挺意外的，季軍（部首第二百零八個）竟是視我們為天敵的鼠輩！所以打不著龍與龜的人，只能喊打鼠？

但無論如何，我始終以我們貓是耐寂寞者為傲，尤其是我歷經失去爺爺輩的西西里，挺過失落，更懂得「不明孤獨時，是迷茫；理解孤獨後，是成長」，是的，成長的我明白了，貓奴與老爺都寵愛我，但我不是他們生命排序的第一位，他們卻是我的第一也是唯一──這就是貓生，也是人生，彼此的不對等，無所謂公不公平，得承受、並接受。

淡然這一切的我，直到這陣子寒流來襲，眼見曾一起流浪一起長大的葉小弟與妹妹，相互依偎，明明都各自有床，他倆就愛擠在直徑不超過四十公分大的窩裡頭，身軀肥大的葉小弟幾乎躺在妹妹身上，妹妹瞪眼看他，卻又甘之如飴，頗有無論「氣溫多低，我們有彼此就溫暖無敵」的畫面，居然讓我心生一絲，一絲我不想承認的羨慕。

當然，我是貓，依然深信萬物必須學習自己度過所有，不伴不怕對孤獨的恐慌，最終會成為自己面對這個世界的盔甲。更何況，我有貓奴的棉被可取暖，人與豸，也是可伴可圓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