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老農
文/歸靜
貓奴有一種本事,見到誰都微笑,有一次他還對著一個蠻不講理、無理取鬧多年的鄰居微笑,貓奴笑得十分自然──事後他解釋自己其實是誤認他是另一個鄰居;再一方面,貓奴已經很習慣見到人的第一瞬間,不論對方是誰,一律微笑──這對於貓生而言,實在匪夷所思。
我們貓,只對值得的人示好。心情好時,賞你一個呼嚕;心情不好,轉頭就走,誰管你開不開心?可我的貓奴不行,他活在一個奇怪的世界裡——必須對所有人都親切可人,否則就會被說難相處;始料未及,微笑成了貓奴的標誌,最近還被誇獎八面玲瓏。
八面玲瓏本指的是屋子四面八方敞亮通明,「八面玲瓏光不夜,四圍晃耀寒如月。」現在多用來形容一個人在群體間,嘴角揚笑地遊刃有餘,能達到「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的境地。
貓奴對我解釋了一番, 在人類的世界,不笑的人活得太累,笑得不夠真誠的,又容易被孤立。我了解,他的微笑是他對世界溫和以對的方式。只不過這種溫和,幾乎要面面俱到,清晨準時起床,穿上「八面玲瓏」的風采,日復一日。
這樣的生活,對我來說,似乎總少了些自由感。貓生自有一種隨心所欲,悠哉自得。每當我躺在窗邊,夕陽灑在我的毛髮上,無事打擾,讓我想起陶淵明的詩句:「久在樊籠裡,復得返自然。」他放棄名利,回歸自然,只為追求心靈的自由。我想,如果我的貓奴也能像陶淵明那樣,獲得一分屬於自己的自在,那該有多好?
我問我的貓奴,一天裡面,能有多少時間像我一般,擁有這樣的自在?他說:「我與你不過是生活的不同樣式罷了,自在與否,存乎一心」。就好比是面對那個鄰居,貓奴確實不喜歡他,也避之唯恐不及,但遇到了,貓奴選擇報以微笑,沒有好惡。
是不是,不用同我這般自由,他也是大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