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鈞堯

搭誰的車都這般，除非很熟，否則前頭茫茫，路不再是路，懸掛手機在方向盤左邊，呼喚谷歌查驗路線，依照指示左拐、右彎，高中同學邀集踏訪宜蘭，沿途停憩許多處，出發前尚且根據塞車與否，研擬順暢路線。

路況模擬、遠距看屋，許多事不須親臨，也能從網路一一看到現場。雖然多次傳聞錯報，帶旅客到山谷與險彎，但一上車就問谷歌已是習慣，所以人人敬稱「谷歌大神」。

沒有網路與谷歌時，路照走，懸掛紅綠燈前頭的綠底招牌，一一指示九份、金瓜石。它們站得辛苦，但漸漸如同虛設。景點的牌子咖啡底色，還有些土雞城、賣蜂蜜的，白底紅字的店招高掛路口，「不純，砍頭」，我們戲問，砍誰的頭呀？

德國藝術家西蒙．韋克特（Simon Weckert）有次在示威人潮，發現一群人擠在路上緩慢前進時，谷歌地圖上呈現擁塞狀況。這變成他的行動藝術，他用拖車拉著九十九支開啟谷歌地圖的手機，在柏林路上走，虛擬了一場塞車。面對惡搞，谷歌也有氣度，認同行動劇有助改進，好讓地圖判讀更精準。

時代趕得多快啊？我擔任文化部、文化局企畫評議，是否讚許支持提案，創意優先考慮，當代的箭頭是納進數位，去趟北美館或博物館，精采之餘強調趣味互動，畫家、藝術家除了技藝，還得動靜輝映。

遠近都谷歌時，路一條條陌生，沒有耳畔指示，方向都盲了。

我很有耐心等待開車的朋友，搜這搜那，終於還是忍不住說，「賣場，不就在前頭嗎？」它醒目的招牌只在幾條街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