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歸靜

什麼時候，一隻貓跟著兩個人，踏上旅途中年，一起變老。

我不再是剛到貓奴與老爺家的貓小孩，轉瞬間，五歲了，相當於人類的三十六歲；而貓奴，也從姐走向大嬸，老爺更是直接竄上大叔的身分了！

我竟然同老爺逕行年度健康檢查，只見獸醫先剃掉我左前腳的部分毛髮，拿著一根針筒，二話不說直接一刺，唏哩呼嚕，就抽了我一管血……許多的貓都有腎結石問題，我們先天比其他動物更容易因急性腎病走向慢性腎病的不歸路。而這病況的產生，主要原因是你們人類為求方便，創造了飼料，抽乾了食物中的水分，加上我們天性不愛喝水，就更加速腎病的發生，往往，一瞬間就潰堤了。

所幸，醫生說我的腎指數正常，但要堅持多喝水；此外，我還有體重過重的問題，得減肥。想我還是翩翩少年，「遙想公瑾當年……雄姿英發」，從不知肥胖為何物，曾幾何時，灰飛煙滅，貓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現在不僅得減肥，還得運動。

要我運動，遠比學狗吠還困難，要知道，我們貓的天性就是用最懶的方式生活；就算學了狗吠，我也不可能像狗去慢跑或接飛盤啊；而且，中年的特徵之一，貓奴說得簡單扼要：「就是喝水也會胖。」諷刺的是，我還必須多喝水，喝水會胖，胖了再減肥，減肥就要運動，運動之後又再多喝水……唉呀，這場旅途中年，怎麼像飛不出黃昏的鳥，在無限迴圈裡來回碰撞，各種壓迫排山倒海而來！

曾有人這麼描述罌粟花浪，隻身走入，淹沒雙膝，他不禁疑問，什麼花能開得像罌粟花如此殘暴又纖弱？殘暴又纖弱，兩種相反的形容與態勢，怎能並存用來描述同一種花呢？這不也是中年的心情嗎？

沒有任何儀式與通知，也不顧你羽翼未成熟的纖弱心智，尚留戀少年孤絕的快意，便被時間殘暴地推移至中年，踉踉蹌蹌，顛顛躓躓──好在，有貓奴與老爺一路作伴……啊，貓奴端著一碗水朝我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