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歸靜
長這麼大,我第一次落單。
雖然不斷來回觸摸我的頭,但貓奴還是出門了,望著關上的大鐵門,回頭環視,家裡有電視、沙發、椅子,桌上還擺滿了文件、紙與筆,壁上掛的照片像凝視的靜態,沉默無語,動也不動,除了偶爾風吹動的門簾。
不像以前,無論我跳到書櫃上,躲在沙發底下,還是奔去廚房的垃圾桶,只要回頭,西西里都在,用著「你又在瞎搞什麼」的表情,揶揄卻溫柔看著我,他的灰色雙眼似乎能包容我任何的少不經事,容納世間所有的翻騰喧囂。
然而如斯寬容的西西里辭世後,每當貓奴與老爺外出,整個家,就剩下我一隻貓,好無聊,無聊到看著螞蟻搓他的手,搓他的腳,聽見麻雀在窗外吱吱喳喳,甚至,聽見花開的聲音。
一切都太安靜了,太孤獨了。
唯一打破寂靜的是稀哩嘩啦的雨聲,儘管詩人余光中曾形容:「雨不但可嗅、更可以聽。聽聽那冷雨……在聽覺上總是一種美感……雨,該是一滴溼漓漓的靈魂。」雨聲卻帶給我內心傷痛與一片空白,一種無法停止的干擾,讓我已經很不習慣獨處的貓心,更加不安。
誰說過,能夠跟自己相處就是快樂。
我懂這意思,我確實也該這麼做,但在我腦海中,每天都有西西里在身邊的畫面,揮之不去,就算貓奴準備了我最喜歡的食物,幾乎食不下嚥,都沒吃什麼,這一切都因為只有我獨自的古怪感,從今爾後,自己坐著、自己吃飯,偌大的睡窩也空蕩蕩一大半,這種敞開的孤獨感,很不真實,卻是我往後的寫照。是的,西西里已經不在了,儘管,他還活在我的習慣裡。
你們人類都說要自得其樂,安排充實的生活,那麼單獨待在家裡的貓要如何學習獨處?安排自己學鋼琴?出去打球運動?還是做義工?或者,去玩馬桶的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