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年假幾天,我跟家人請了假,請他們擔待年節親友往來的種種忙碌,讓我上山閉關打禪七。我的功夫淺,加上有天生的身體障礙,只想藉嚴格的禪堂規約,用一天十支香的長時間禪坐練練腿,體驗同參道友所描述的——「大約坐到第四天,全身鬆開,身心頓失」,看是不是我也有份!圖/中華氣機導引文化研究會提供
農曆年假幾天,我跟家人請了假,請他們擔待年節親友往來的種種忙碌,讓我上山閉關打禪七。我的功夫淺,加上有天生的身體障礙,只想藉嚴格的禪堂規約,用一天十支香的長時間禪坐練練腿,體驗同參道友所描述的——「大約坐到第四天,全身鬆開,身心頓失」,看是不是我也有份!
平時自己在家靜坐,連續盤坐一個多小時尚可隨時把散亂心收攝起來,可是進了禪堂,才坐到下半天,身體的痠痛就愈來愈強烈,甚至上坐不到十分鐘,整炷香幾乎都在苦熬忍耐中度過。小參時師父告訴我,如果不能用七支禪坐法讓身體通暢,身體就始終會是個障礙;不然,就得用工夫,學會入定。
看起來,既得此身,我就真是被這座「五蘊山」緊緊壓住,無所逃於天地之間了!但我想起一開始學習氣機導引時,張老師老愛說:「痠痛是虛幻的!」而我們這些每每為了身體的僵緊痠痛唉聲嘆氣,或者從此視為畏途的,總覺得老師在說風涼話;後來他看我的先天障礙確實難以克服,就用《道德經》的「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指引我另闢蹊徑。起初也半信半疑,覺得老師天賦異稟,不知我輩平庸苦,尤其在漫長的下丹田鍛鍊開發期,動作技巧是學習重點;一直到中丹田,乃至最近涉及到生命空間論的上丹田課程,這個方向才愈來愈清晰明確。
禪坐第四天,在身體不同的部位輪番痛過,而我也一一靠方法鬆開化解之後,我最大的罩門來了:上坐才不到五分鐘,左大腿根處像有把刀插著,我的心意識整個被拉過來,除了痛還是痛,加上渾身脹熱、滿頭大汗,真是如坐針氈。想鬆開腿子放開,又不甘心就這樣輕易被打敗,只好打起精神,歸而求之,把全部心力拉回來,就看著它、看著它,看它到底會把我怎麼樣!
奇妙的是,當我不思不想,也沒有恐懼厭離分別,只是看著它,那個痛點就慢慢暈開、散開了,我的身體也隨之不斷地膨脹、擴大,最後跟整個禪堂、甚至與禪堂外的山河大地合而為一,化入一片溫暖燦爛的霞光裡,我心中只有無盡的喜悅!
然而,我知道所有感覺都是幻影,甚至是陷溺更深的陷阱,立刻打起精神,離開幻境,回到闃靜的禪堂,繼續用功。在那支香後,儘管身體的痛楚依舊一波接著一波,但因為有方法抽離,再強烈的疼痛也可以不成為干擾了。
解七回家,火車飛快把我帶回滾滾紅塵,好不容易安靜幾天的心,又被翻攪起來;眼耳鼻舌身意,色聲香味觸法,應接不暇,而我彷彿正穿越一條五彩光影幻化迷離的隧道,但朗朗虛空,始終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