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江心靜 圖／林存青

「一開始是不打不相識，初生之犢不畏虎，面對外表溫婉、講評刀刀見血的老師，雖然心中有些畏懼，依然據理力爭──可惜技巧生疏，遠遠追不上天馬行空的想法，技法不是太少就是太多，一次次交手過程，逐漸看清混沌，明白美自有標準，一路良師鞭策，放馬奔馳，偶然回首，早已越過幾重山，雲霧之下，懸崖之上，老師言笑煦煦，原來是俠女。」到新竹生活美學館參加「乘雲氣，跨日月──羅芳現代水墨繪畫美育展」開幕路上，感念羅芳老師的教導，寫下這段話。

出身書香世家的羅芳，師大美術系畢業，因表現優異，留校擔任黃君璧老師的助教，自此耕耘杏壇四十年，培育無數英才，前師大藝術學院院長李振明至今津津樂道︰「羅芳教授是我大學的班導師，畢業前領著全班環島寫生旅遊，一直是大家記憶中美好的人生經驗。即使退休十多年，不管是藝術活動或是往返兩岸采風旅行，她不拘泥的為人處事，隨緣親切，令人如沐春風。」

一九三七年出生的羅芳，不僅堅守教育崗位，一生創作不懈，如何兼顧家庭呢？羅芳分享：「我和先生（沈以正）是同班同學，當初談戀愛，他就說，想娶一個會賺錢的太太，我從小受開明的父親影響，性格獨立，結婚後為了課餘有更多時間創作，用自己的薪水請傭人，減少家事牽絆。我常出外旅行寫生，他研究美術史，喜歡在家看書，也不管我；他愛買古董字畫，我也不會干涉。為了子女在美國留學，我到處兼課支應，雖然他總是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但我一生自由自在，如果還有下輩子，還要嫁他。」

原來是自立自強的個性和獨樹一格的先生，支撐新女性的藝術之路，羅芳擅長傳統山水，畫風氣勢渾厚，曾受邀與張大千等名家共同繪製巨型創作〈寶島長春圖〉，為唯一參與的女畫家。中年赴美進修，受到西方思潮激盪，融匯出具有時代精神的現代水墨，莊連東教授稱為「以結構化的平面組織融合時間與空間的山水新視象」，退休後研讀老莊思想，體悟到人與自然的關係，深入東方精神，「見山又是山」，作品境界更高。

最近在臉書上看到羅芳的作品，讓我忍不住驚呼：「新作！好特別的構圖，大膽落墨有氣勢，黑中暈染層次有意境，與突出山崖留白之間的微妙呼應，畫外空間無限……」

「謝謝你看懂了！」年過八十的畫家欣然回應。

「羅芳八十回顧展」，展期：6/16～6/26，地點：杭州浙江美術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