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與圖／林耀堂

我的朋友呂真真，台灣桃園呂氏後人，卻在菲律賓出生、長大，又在法國留學過，之後在台灣的英文報紙當了二十多年記者。我們常開玩笑說當著她的面要說她小話還真不容易，因為她聽得懂中文、英文、台語和菲律賓土話，也通曉法語和西班牙語。

真真成長於傳統的華人家庭，父母深具重男輕女的觀念，在連生了五個女兒之後仍拚命再生下去，直到生了兩個弟弟為止；但對於教育，父母卻無偏差，一樣栽培女兒們受高等教育。所以真真在菲律賓讀完大學後又到歐洲深造，在菲國的大報社工作了幾年後，決定到她的原鄉台灣來。

十六歲那年，有人來家裡和大姐相親，對方卻看上出落得高挑秀麗的老三真真。但她一心只想「看世界」，對婚姻毫無期待。這個想要「看世界」的心念，從她十多歲時興起至今都沒有消退，她後來也沒有走進婚姻，且真的藉記者工作，遍訪許多國家，實現了年少的心願。

呂真真和我太太是同業，又因主跑藝文新聞，也和我熟識。早些年，逢農曆新年，她若沒有回菲律賓，就邀她一起過年；有時我們回埔里老家，她也同行。

真真見多識廣，語言能力特強，不管是在巴黎、馬尼拉或台灣的鄉下，她都能和當地人交談。因為長年浸淫藝文新聞，說起繪畫、音樂、舞蹈話題，都如數家珍，帶著她一起去拜訪文化界朋友，談話時一定不會冷場。

即使後來我們有了兩個孩子，全家出遊時，呂真真仍是我們常邀請的對象。她單身一人，剛好和我們擠一部車；她的機動性很強，出門輕裝簡從不囉嗦；個性隨和、興趣廣泛，去什麼地方都覺得好玩，也很能和他人對話。

曾經，我的雙胞胎兒子還是嬰兒時，她兩手各抱一個拍照留念；而今，兩個男孩都長高到一百八十公分了，她已經可以和他們談菲律賓的文化和宗教問題，她笑說時光飛逝，真不可思議。

近年來呂真真從職場退休，回到菲律賓老家，和妹妹一起陪伴九十多歲的老母親。她的生活步調不若從前緊湊，不再隨報社過著日夜顛倒的作息；不過她對藝文新聞仍然相當關心，也很有敏銳度，閒時就為菲律賓當地的藝文活動寫寫報導，服務朋友也讓自己開心一下。

只要有來台灣，呂真真一定會跟我們聯絡。最近我們又帶著她到宜蘭及三峽玩了一趟。在三峽金光明寺，天主教徒的她，也跟著我們一起參加法會的上供，唱誦跪拜，毫無違和之感。像她這樣擁有包容力和親和力的人，真正具備了「看世界」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