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顧蕙倩

算了一算，這隻狗媽媽生了九隻小狗。

就在巷子口轉角，幾隻象牙白的小狗朝我走了過來，模樣正萌，絲毫未顯害羞狀，一臉享受著期待陌生人好意的愉悅感，不在乎這個人手上拿的其實只是沒甚味道的相機。

我們就這樣不期而遇，一隻隻來到我面前，以熱情和善意靠近。

那天下午我一個人走著，背包裡並沒有食物，沒有準備好預藏的善意，只準備一壺水，一壺可以解決自己生理的常備品，以及感受一個人散步的自私心情。誰知道迎面來了逗我歡喜的一群傢伙，陌生的族類，卻輕易破壞我在城市來去自如的小可愛。我蹲下來逗弄著牠們，回應著一雙雙湖水藍的眼睛，誠懇而心虛的空著一雙手。

狗媽媽就在不遠的地方守護著孩子，並沒有任何靠近我的意思。牠似乎早已看出我的懊惱，一個臨時闖入的陌生人，只是路過，行囊裡本來就沒有可供他人溫飽的善意。

我緩緩站起身，離去前仍是如此懊惱，懊惱背包裡的東西不但沒有減少，還讓我帶回滿滿的感受，懊惱這座城市總是容許自己毫無牽掛的散步，因著方便所以背包總是空空。這些突如其來的善意，陪我安靜的撫摸兩隻老狗的童年，默默與我建立短暫的寵物關係，然後，目送我離去，並不急急追著我。

這是一處即將被都更的地方，看似有人居住卻沒有門牌的角落，鐵皮圍籬後有一個大大的鐵盆，盆裡還有一些舔不去的食物，我帶不走牠們，狗媽媽依然在不遠處靜靜看著我，不曾改變牠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