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顧蕙倩
天井總會聚集許多動物。有時爬來吱吱的壁虎,有時飛來呱呱的八哥,但最多時候是貓。
文與圖/顧蕙倩
天井總會聚集許多動物。有時爬來吱吱的壁虎,有時飛來呱呱的八哥,但最多時候是貓。
有隻橘貓喜歡在天井裡輕聲的喵嗚,不須上班的周日清晨我才會聽到的聲音,其實不覺擾人。很輕柔,有時被喚醒,睜開眼會看見牠趴在窗邊,有時就咪咪咪咪的像催眠曲般又陪我睡個回籠覺。天井一直陰陰溼溼,陽光只會停留一會兒,照著青苔的角落同時也照著四周的鐵窗。四面公寓的人們我並不相識,只知道西邊一樓有個小朋友喜歡一直叫阿嬤來陪他堆積木,北邊三樓有個從小就愛和父母頂嘴的女大學生。不是很確定聽到的豎笛聲來自哪一戶人家,有時聽著聽著會感受這個聲音今天特別寂寞。
這隻來到天井的貓晚上去了哪裡我不知道,牠的叫聲並不乖張,只是輕輕的哼著喵嗚喵嗚,不像在急急呼喚著什麼,當我醒來時多半牠已經走了,什麼時候走的我並不知道。在夢裡我從不曾看見牠,醒來後的尋常日子裡我也不會想起牠,我們的連結很奇怪,只是一口天井,只是周日一段夢的時光,本不屬於我倆,但來來去去都不乖張。
在我外出的日子裡,橘貓和天井仍然只是被關在四方書頁裡的一段散文。牠們依然不乖張的生活著,等我回到天井才會看見牠們組成的小小世界。我打開了這本書,橘貓和天井還有那個吹著寂寞的豎笛家,他們昭示這一切,並不知道我是在夢裡醒來看見了這一切。
小時候家裡有株茉莉花,我好喜歡那淡淡的清香,邊穿制服邊欣賞著白色的花瓣,滿心喜悅的拾起陽台上的幾朵殘香,然後兜在掌心邊走邊聞著到學校。有沒有打開掌心給我的好朋友聞聞呢?我不記得了,只記著進了教室之後的那個小女孩,只記得那顆羞怯的心,只記著不確定打開這手中的馨香會不會引得同學的共鳴,放在手裡的花瓣一點點溼漉漉的汗漬。
父親已經將那株茉莉花轉送給鄰居了。父親說我離家獨立了,他也老了,無力再去照顧這些花兒。父親親手澆灌的朵朵茉莉如今還兜在掌心,有時它們是一片海洋,有時它們是一段不乖張的文字。有時它們是周日的橘貓和天井,寂寞的豎笛聲說:我願分享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