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年,為了策畫一組「戲曲裡的新娘」系列版畫,我請在電視界工作的學長幫我介紹一位戲曲專家,想不到他竟然為我找來了國內最重量級的專家──貢敏先生。圖/林耀堂
二○○二年,為了策畫一組「戲曲裡的新娘」系列版畫,我請在電視界工作的學長幫我介紹一位戲曲專家,想不到他竟然為我找來了國內最重量級的專家──貢敏先生。當我第一次與他約在飯店見面時,就不斷地鬧著笑話,我問:「貢老師,請問『戲曲裡的新娘』多不多?」他很有耐心的告訴我:「中國戲曲可分兩大類,一種是悲劇,一種是喜劇,悲劇的結尾人都死了,而喜劇的結尾就是結婚或大團圓,這時就會有新娘子的角色。」「那你能不能為我選幾個戲曲裡新娘的代表角色?」我又問。「你要幾個?」我其實沒想過我要幾個,隨口就說:「二十個。」沒想到他馬上取出紙筆,一下子就寫下:《鎖麟囊》──貧富對比的新娘、《掛畫》──待嫁喜悅的新娘、《刺虎》──為國犧牲的新娘、《碧玉簪》──委屈的新娘、《金玉奴》──打人的新娘… …總共二十個。我一直問的都是小學生級的問題,卻都得到教授級的回答,貢老師的博學強記和平易親和,讓我笨得很「放肆」也很「自然」。貢敏在二十世紀七○年代有多部話劇、電視、電影、戲曲編劇、導演作品獲頒中國文藝獎章話劇編劇獎。一九七七年還以電影《風雨生信心》劇本,獲頒戲劇類國家文藝獎。學長告訴我貢敏不只才學高超,他個人的戲曲類書籍收藏更是兩岸無人出其右。二○○二年,當我展覽完後將一幅〈孫尚香〉戲曲新娘的畫送到他家時,真的看到他連家中走道都是滿滿的書櫃。今年年初,我接到他的電話說,他要把〈孫尚香〉拿出來參加義賣,幫助一份文學雜誌,我贊同他的義行,也同意再致贈一幅畫給他。他竟然說:「你還不如畫一張我的尊容吧!」這當然是很榮幸的事,於是我和他約好日子。當我再次上他家時,發現他的藏書都不見了,原來他已把超過三千冊的戲劇類藏書,捐給台灣大學圖書館,作為研究資源,而台大也為他成立了「貢敏文庫」。一生所愛之事,能作為工作及志業,不斷地累積且愈來愈深究,本來就是很可敬的;而這一生的摯愛,貢敏先生卻不執著、不戀棧,毫不藏私地全數移交給後學,更是令我欽仰不已。有機緣受教於他,又能為他寫像,可說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