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東坡是很多人共同的最愛。「天涯何處無芳草」、「千古風流人物」、「淡妝濃抹總相宜」、「不識廬山真面目」等等,他的詩詞不僅耳熟能詳,甚至幾乎已經進入中國人的潛意識中了。他的書法《寒食帖》是傳世珍寶,他繪畫墨竹、枯木、怪石,加上他的論畫,深深影響中國文人畫風,他的散文策論氣魄非凡,開創豪放新氣象,他是如此全面性地影響了北宋以降的中國文化。
就算對中國文學詩畫一點興趣也無,總也吃過或聽過「東坡肉」吧?去到杭州西湖,總也走過蘇堤春曉,看過三潭印月吧?怎能不愛那入口即化的美味,那秀麗超然的景致?不必知道與東坡有關,一樣也能承披他的恩澤。
然而我們愛他,卻又不只這些流傳下來的文化瑰寶而已。我們愛他這個人!愛他的深情,愛他的豁達豪放,愛他儒釋道融為一體的人生哲學。
蘇東坡與子由的兄弟之情,古來無人可比擬,愧煞曹丕、曹植的「相煎何太急」。他們不只是兄弟,更是知己。「與君今世為兄弟,又結來世未了因」。對著中秋明月,想念遠方的兄弟,因而「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他生命中的三個女人都比他早歸西天,也都被他深深眷戀。他為第一任夫人王弗寫下的《悼亡詩》「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無盡哀思表現在平實深厚中,古來為妻子寫作的詩詞鮮少,幸有此詞完全彌補了文學史上的遺憾。《後赤壁賦》中提及他的第二任夫人王潤之「婦曰:我有斗酒,藏之久已,以待子不時之需。」三言兩語描述出她的賢慧,也透露出他懂得她的體貼,感謝她的知心,最後「唯有同穴」報答她二十六年的苦難同當。至於世人最記得的朝雲,黃州時期收為侍妾,從小在東坡身邊調教,知書達禮,不離不棄,陪伴東坡南遷惠州,是他流放生涯中的忠實伴侶。她最懂得東坡「一肚子的不合時宜」,東坡疼愛她,為她寫的詩詞也最多。
至於他與眾多朋友,不論是出名懼內的陳季常,時相往還的參寥和尚,經常遠道來訪的吳復古道士,互開玩笑的佛印和尚,或是住家鄰近的尋常漁夫樵子,我們總能在他流傳的詩文或故事中,體會出那真摯長遠的友情。他對後進提拔獎掖不遺餘力,蘇門四學士個個卓然成家,而師生之間患難與共,情深義重。
的確,「多情應笑我」,東坡的多情是恩愛、友愛、仁愛,是誠於中、形於外,發自肺腑的深情。無怪乎他是古今千千萬萬人共同的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