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按:事隔九十年,「五四」的精神依舊清楚存在。當時是青年的他們,似乎不曾老去,美麗的依舊美麗、浪漫的依舊浪漫,壯烈的依舊壯烈。五四,彷彿成了一個永遠的青春定格。一年復一年,讀著徐志摩的「再別康橋」、魯迅的《阿Q正傳》、朱自清的「背影」;一代又一代,說著胡適先生的「要怎麼收穫就怎麼栽」;於是,青春,不斷飛揚;思想,無限傳遞……
一九六四年年四月十五日的第七十九期《文星雜誌》上,余光中在「下五四的半旗」一文中寫著:
偉大的五四已經死了,讓我們下半旗志哀,且列隊向她致敬。雖然她的孩子們,德先生與賽先生,已經漸漸長大,雖然她的第三個孩子,白話文學,已經活了四十多歲,可是五四她自己已經是死了。至少至少,在現代文藝的金號銅鼓聲中,蒼白的五四已經死了,已經死了好幾年了。蒼白,而且患嚴重的心臟病。當胡適之先生在南港倒下,中國新文學史的第一章便翻過去了。寫第二章的幾枝筆,握在四十歲以下的一代。
五四有她的時代意義,在文學史上,她也將常保她的歷史地位。五四最大的成就,仍是語言上的。五四文學最大的成就,是語言的解放,而非藝術的革新。梁啟超、王國維、胡適,打破中國文學的儒家傳統,把更接近口語的小說和戲劇,提高到與詩相等的地位。這是中國文學史上空前的豪舉。
發生於九十年前的「五四運動」,在歷史上影響深遠,被認為是「震古爍今」的。文學的革命是五四運動的重要組成部分,而其愛國、進步、民主、科學的精神光芒更穿越九○年時空直至今日,它不僅是中國歷史和文化的轉折點,也是許多作家人生的轉折點。
在當時中國一片黑悠悠的大地上,五四精神是一道曙光,五四運動喚醒了一代知識分子對於舊的社會的認識,以魯迅為主的一大批五四時期作家,以一支筆打開了中國封閉已久的門窗。
展現書生救國的力度
五四文學精神的特徵之一,是對社會的勇於擔當精神和強烈的責任感,對國家、民族命運的關切和憂患意識,是那一代作家精神中的主題,對社會的關注似乎成為當時作家的使命。
那時的文學不僅僅是文學,對當時知識分子和傳播新思想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在沉痛的國破家亡之下,一種與民族國家息息相關的精神,貫穿到創作之中,那是自五四發源的精神,是知識分子對社會普遍的悲觀失望,在黑暗重壓、悲憤之情下力求有所作為,勉力向前,勇猛進取而冒起的火花。
五四時期的作家,正是以其對國家、民族現實命運的關懷和擔當而獲得其歷史的分量。五四時期的知識分子以國家和民族命運為重,對知識分子一個最基本的衡量標準就是責任感。因此,五四時期的作家都是有著強烈責任感和使命感的一代知識分子。
發生語言的巨大變化
從文言到白話的轉變使文學的載體———語言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由此帶來的一系列變化影響著文化和文學,乃至整個社會的思維和觀念形態。
五四時期白話文的推廣,帶來文風的轉變,對人類思想與文化的傳播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使得近現代科學與文化的發展,向廣大民間的普及推廣成為可能,使知識離開少數人的狹小圈子向民間傳播。如果沒有五四,沒有白話文的推行,今日的文學與文化是不可想象的事。
陳獨秀在《新青年》中提出:要推倒雕琢的,阿諛的貴族的文學;建設平易的,抒情的國民文學。推倒陳腐的,鋪張的古典文學;建設新鮮的,立誠的寫實文學。推倒迂迴的,艱澀的山林文學;建設明了的,通俗的社會文學。
這些鏗鏘有力的文學主張中有著文風初開之時的雄渾和大氣。五四前後白話文初創時期尖銳、扎實、不避粗糙的氣勢,雖然不是精緻完美的,但卻有著創造伊始的明確和力度。
在五四的界碑前,我們可汲取新鮮生動的活水營養,也可向豐厚淵深的千年歷史回望。
五四引出的許多現實問題,如現代化問題下的科學與民主問題,自由的問題,面對國外強權國家的命運問題等等,這些問題今天依然存在,而且隨著社會和經濟的發展,隨著全球化時代的到來,有的還會更加尖銳突出,更具迫切的現實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