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聆

有位老校長八十歲那年，去了日本一趟，旅遊回來，兒子把他的車賣了，他非常在意，一直悶悶不樂，甚至叨念了十幾年。前陣子他往生時，兒子特地製作一輛款式相似的紙車，寫上他的車號，一併燒去極樂國。這令我們想到，比比皆是的台灣老人開車，力不從心所衍生的安全問題，尤其近年車輛數激增，所產生的停車問題更是安全外一章，於是我跟先生決定賣車。

決定後我們開始盤算「到底賣誰的車？」我的小白好停好開，適合短距離代步，但已是老車，每半年得驗車一次。先生的較新，又較豪華些，且大又長，我自覺小女子無法駕馭，但中古車商估過後的價差，折價過多，頗覺不捨。幾經考量，最後還是務實賣大車，我安慰外子，小車才適合停騎樓，大車停外面風吹日晒對不住它，還是轉心斷捨離。

以往，外子堅持，上高速公路或遠距離，非開他的車不可，所以偶爾開車上高速公路，每每在下交流道時，我就有慶幸自己「劫後餘生」的感覺，賣車後，心裡安穩多了，沒大車好開，自然就少了這層憂慮。

年紀大了，要開始過減法生活，務實與安全是上策，與其去鑑定有沒有開車能力，不如安分交出鑰匙，尤其坐副駕時，偶爾聽他說：「現在我們要去哪？怎麼走你知道喔！」心中倍覺不安，「不是常常去的地方嗎？他該不會突然失智吧？」但我只輕輕說：「如果你開車有點壓力時，請通知我，我是備胎喔。」再暗自觀察他的開車情緒與表情，手腳的靈活度，是否依然篤定勇悍？

現在我們只有在小鎮上代步才開車，如果遠距離我們則盡量乘坐大眾運輸系統，減碳又省錢。「自古英雄怕白髮」，沒有人逃得過該坦誠交棒的時機，畢竟，所有的安全都是靠大家的小心，不是靠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