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鈞堯
「阿墨,墨汁的墨。」的確,用「ㄇㄛ」作為名字,可能是默、莫,絕少人聯想到是「墨」。暱稱阿墨,有點飲墨水的意思,他自我介紹時顯得自信滿滿,因為在報紙上,常能讀到他的作品。
他對出版社主編一職也感興趣,但擔任企畫更能周遊各個部門。墨,色澤黯淡,但他改寫這個字的涵義,出版部、企畫部、財務部、公關部等,都有他的蹤跡。
阿墨擅長串聯不同的人事物。比方有朋友釀造葡萄酒,他可以串聯大詩人鄭愁予,專程南下葡萄園,以詩人為酒標。有朋友擅長醃製梅子,可以出點子給我,跟我說,「要不要專題規畫一本,很酸的書?」味蕾的酸延伸為人世間的酸,還有朋友捕魚,他發想,能否把魚卵跟香腸結合在一起。天南地北本來各據一方,阿墨可以醮上墨汁兜連起來。
主編老劉常說,這是了不得的能力,我們的頭頭賀總編也常誇讚,「阿墨的墨汁,簡直是一座海。」
在我看來,阿墨的直腸子幫了他許多忙。一般人等,在結合人與事時,難免會考慮到實踐的是非以及困境,但他不是,大約是孟子人性本善的信徒。有一天我看到他哭喪著臉,他到台南出差碰到一位愛好骨董的老鄧,才幾杯酒下就稱兄道弟,還和議一起開二手書店,「這很好呀,怎麼要哭不哭的?」
老鄧只要三杯黃湯下肚,逢人就說他理想中的二手書店,阿墨失望的是,或許他也優秀,讓人願意結盟,但歸根究柢,阿墨與老鄧的交情,畢竟不如老鄧與金門高粱。
我如果也在會議場,又正巧碰到阿墨發言,我會故意朝他聳肩示意,因為他愈說肩線愈高,他必須那樣武裝,才能好好發言。我被賀總糾正,再聳肩就要肩頸疼痛了,阿墨跟著嘻嘻哈哈笑我,渾然不知他的肩頭幾乎頂著耳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