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賽夏客
隱士的「士」泛指讀書人,在古代平民階級中地位最高,其次分別為農、工、商。讀書人的終極目標就是做官,所謂「學而優則仕」,學有所成之後就去從政,發揮才學。但有一種人飽學經書且道德高尚,卻躲藏起來不肯做官,則稱之為「隱士」。
早在堯帝時,即曾請隱士許由出來治理天下,許由聽聞後頗不以為然,還跑到河邊洗耳朵,怕被政治沾汙了。這時,巢父牽牛到河邊喝水,笑說:「你少裝模作樣了,若不是太招搖,皇帝怎會知道你?倒是你在河裡洗耳朵,豈不是汙染了牛要喝的水?」讓人忍不住想:「政治有這麼齷齪不堪嗎?」
商朝時,忠心耿耿的伯夷、叔齊兩兄弟,不滿周朝以武力推翻商朝,不合禮法。因此,在周朝統一天下後,他們隱居於首陽山,寧願餓死山中,也不願吃周朝土地長出來的糧食,表現出與統治者徹底決裂的高風亮節。
東晉田園詩人陶淵明,天性愛好山林。他將仕途比喻為塵網,發現離開從小親近的大自然,去追逐庸庸碌碌的世俗名利,違背其本心。因而辭去彭澤縣令,歸田隱居,潛心寫詩創作。
竹林七賢是魏晉南北朝的隱士,更是個個都很有戲。如劉伶一絲不掛,卻說:「我以天地為棟宇,以屋室為褌衣(褲子)。」嵇康雖是曹操的孫女婿,但不接受司馬昭之聘,逃到何東郡去躲藏,好友山濤舉薦他出仕,就寫下〈與山巨源絕交書〉,表明不願為官的態度。他們崇尚老莊之學,不拘禮法,縱情清談,但才學影響力不可小覷。
北宋以「梅妻鶴子」聞名的林逋,隱居於山中,不婚不生,種了三百多棵梅樹,還養了一對仙鶴,一棵梅樹的收成就是他一日所需,不愁溫飽。他平常泛舟於西湖,若有訪客到來,僕人會放仙鶴飛翔於湖面上,林逋看了就知道要趕快返家。
唐朝以後,貴族式微,科舉制度漸趨完備,人人有機會貢獻所學。隱士不再是一種對抗政治的姿態,而是個人的生活方式。
宋朝崇尚儒學「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遠」的社會責任,能人輩出,縱使選擇歸隱,也願意接受賞賜,與皇權維持良好關係,不再與官方劃清界線。到了明朝,太祖朱元璋出了狠招,凡「寰中士夫不為君用」者,「誅其身而沒其家」,隱士因此明顯少了許多,有紀錄者共十三人。
若以現代人的視角觀之,隱士就是一種「躺平」的狀態,不為社會所用,不為人群謀福利,空有滿腹經綸有何意義?然而,話又說回來,人生的價值由個人決定,鍾鼎山林各有天性。不論隱士或做官,都是個人的選擇,只要沒有圖謀不軌或做出違背倫常的事,都應該給予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