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歸靜
雨果說,有一種東西,比自己的面貌更像自己,那就是表情;而另外一種比表情更像自己的東西,那便是微笑。最近,我的微笑,正如同雨果所言,比表情更能體現自己當下的感受──我比往常更常微笑,比往常的微笑,還多了幾許「尷尬」。
眾所皆知,我是一隻短腿貓。對於天生就擁有彈簧腿的貓生而言,短腿,在躍身而起的瞬間,在跳越障礙之際,不僅吃虧,甚至隱隱有一種羞辱感。當我們貓生一躍而上,距離目標短缺的部分,是我試圖伸長脖子用頭也彌補不了的差距,更何況短腿貓,就意味著沒脖子。
儘管我就要十一歲了,起跳前,在我這隻小貓心中唯一做的拿捏、盤算、斟酌那段飛躍的距離,為的就是避免自己以幾公分之差而跳空、滑落……那喪失的傲氣,大概只有拿破崙這樣的矮子巨人,能夠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這是我的宿命,我不埋怨,反而我願意在宿命間,不停的練習,就是要找到每次躍身而起,仍有傲視群雄的條件。貓生十年,我就躍躍欲試了十年。
最氣的就是,貓奴只要看到我蹲在沙發椅背上,蠢蠢欲動、摩拳擦掌,就會說:「跳了這麼多年,還抓不準距離哦」,我只能以唐代杜荀鶴寫的「百歲有涯頭上雪,萬般無染『耳邊風』」來看待,忽略之,然後一躍而上書架。
上月,發生兩次,我的前腳只能構觸到書本幾公分,而兩隻後腳卻騰空徘徊、掙扎,最後落得幾本書一陣翻騰,掉到地上,而我只能求得不摔跤,全身而退。幸運的是,前兩次的發生,貓奴都不在家,誰也沒見著我的糗態。回家,貓奴只是滿臉疑惑,撿起落滿地的書本,我在一旁,面露微笑。
前天清晨,發生第三次,碰,正在刷牙的貓奴奔到客廳,正瞧見摔坐在書本上的我,無論我多想優雅離開現場,被逮個正著的我,只能以微笑化解尷尬,換來的卻是貓奴毫不遮掩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