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程憲

後疫情時代，百業復甦，職場積極徵才，卻發現不少年輕人，對於回到辦公室上班興趣缺缺，就連企業資深員工，也積極爭取遠距（在家）上班， 儘管半數以上的企業主管，不再青睞遠距工作模式，甚至祭出遠距上班的員工將「減薪」或「不考慮升遷」，依然有不少員工傾向在家工作。

美國商業情報公司Morning Consult一項追蹤研究指出，2022年有48%科技業員工「完全在家工作」，比疫情初期增加約一倍；2023年則有85%科技業員工，完全或部分時間在家工作，顯見在疫情結束前，大多數科技業員工幾乎都已習慣遠距、線上工作模式。

在家工作讓人戒不掉

Morning Consult進一步研究發現，約6成的員工曾表示：即便疫情結束，也不希望所有時間都回辦公室上班。

以美國為例，在家工作似已「習慣成自然」，儘管有研究機構調查1000位經理人中，半數以上希望員工一周上班5天或40小時，但事實是，企業似乎再也喚不回員工進辦公室，導致許多問題開始一一浮現，嚴重些的，甚至爆發員工離職潮。

事實上，疫後確實有不少產業，明顯縮減員工到辦公室的天數，改為「可任選3天」進辦公室，或「只要進辦公室2小時即視為出勤」，即便員工只是出勤、打卡、喝杯咖啡就回家，企業還是希望逐步讓員工樂意回到辦公室。

軟硬兼施並不如預期

但一些企業發現，軟性措施和道德勸說幾乎失效，企業不得不祭出嚴厲的措施，強迫員工回歸辦公室，但結果卻是士氣大受影響。美國研究機構調查馬斯克擔任執行長的X（推特），發現員工被要求改回一周上班5天後，整體表現遠不如疫情期間在家工作時的效益。

美國Dell電腦今年初，將員工的上班型態分類為「遠距型」跟「混合型」兩種，其中混合型員工每季必須到辦公室上班至少39天，相當於每周大約3天；而遠距型員工雖然可以用全職身分持續待在家中，但代價是必須放棄職涯發展，主動丟掉「晉升」或「轉移到新職位」的機會。

不畏懼結果不利於己

然而Dell的統計結果卻發現，近50%的員工選擇留在家中遠距上班，儘管會產生「不利於己」的後果，可是員工依然不想回歸辦公室。

其實早從去年8月起，科技巨頭亞馬遜就曾發函「提醒」員工：「是否進公司上班的狀況將受到監控，而未能達到標準者恐面臨懲處。」其中所謂的「標準」就是「每周至少到辦公室3天」。

而在此之前2個月，亞馬遜員工曾發動罷工，抗議公司要求員工返回辦公室的政策，結果是：企業並未放棄要求員工返回辦公室，而員工則即便可能遭到懲處仍堅持在家工作，也有員工選擇另謀他就，另尋一處不強迫他們進辦公室的高枝。

強迫式回歸易遭反彈

企業領導力顧問、行為科學家Gleb Tsipursky在《Entrepreneur》上投書指出，據調查顯示，被迫重返辦公室的工作者，對公司及主管的信任度、工作幸福感都將下降，也更容易工作倦怠、跳槽或離職。

美國工運團體也認為，脅迫員工回辦公室，將助長科技業的勞工運動。英國衛報引述勞團「雅典娜聯盟」（Athena Coalition）領袖Ryan Gerety批評，亞馬遜以嚴格、懲罰性的管理系統控制員工，只會讓員工持續籌畫發聲手段。

英國衛報的報導，似乎證實上述說法。蘋果公司從去年3月開始揚言，「將懲處沒有在部分時間返回辦公室上班者」；特斯拉及X（推特）執行長馬斯克，也嚴格要求員工回辦公室正常上班，無法做到的將被調職或資遣，結果員工雖然進了辦公室，但整體表現卻明顯下降。

離職是為了爭取自由

此外讓企業頭痛的是，當他們提醒員工待在辦公室時間不夠多時，員工的反應並非「虛心檢討並改進」，而是「相當火大」。員工甚至質疑公司不應以減薪、調職嚇唬員工，而且也不打算積極配合──即便在家上班可能真的會導致減薪降級，或少了升遷調動的機會。

事實上，對於某些員工來說，「不能升職」的威脅只是一句空話，因為透過多年來的努力，有不少人認為自己的升遷機會非常有限，而有些人則對企業要求回到辦公室的行為感到不滿，直接改為尋找其他不會迫使自己重返辦公室的職位。

另有一部分人的想法更務實：與其升遷加薪，在家工作其實更省時、省錢，既少了舟車勞頓，方便安排自己的行程，還不必每個月多支出數百美元通勤費和午餐費……諸此種種實質優勢，比升遷來得更為可取。

因此員工反過來希望獲得更多時間跟家人聚在一起，並擁有個人空間且享受舒適和熟悉的家中環境，讓工作與生活取得更好的平衡。



重返誘因：加薪及福利

2022年，美國曾有多項研究調查顯示，高達66%～96%的受訪者願意放棄一定比例的薪水，換取永久在家工作的權利；其中有30%的人，寧願放棄一半薪水甚至更多，而40%的員工則指出減薪25%到50%以換取遠距上班「還算合理」，不少受訪者甚至也願意放棄健保和帶薪休假等相關福利。

然而另一個自由業媒合網站Fiverr與全球調研機構Censuswide合作的「全國重返辦公室大調查（Nationwide Return to Office survey）」卻顯示，超過5成的經理、企業高管希望員工重返辦公室。

為何老闆們想把員工請回辦公室？

原因是，在這項訪查超過1000名經理級以上管理者的調查中，有超過3成的高管認為，員工在被管理階層監視時，會更有動力工作。另外也有24%的管理者認為員工全體回到辦公室，能縮短員工的休息時間，讓產出變更多。

由此顯見針對重返辦公室一事，管理階層與員工間存在明顯分歧。該調查同時訪查1000名受僱員工，有42%受訪者認為公司若停止遠距工作政策「將考慮辭職」，該比例在18歲到24歲區間的受訪員工中，更高達71%。顯示Z世代員工對於重返辦公室的抵抗尤其激烈。

但有61%員工表示，如果能獲得加薪，就會考慮重返辦公室。而近4成員工認為，如果公司願意提供免費午餐或額外的福利津貼，將吸引他們考慮重返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