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度睿
那是心裡的一封信,一分持久的真情書寫。朦朧夜半,無法投遞的文字總在寂靜裡浮現。條列近期待修補事件兵法策略,除了工作教學,投稿寫作,該啟動的規畫目標,生活中的人際互動,得聯繫聚會的人情虧欠,包含和自己家人甚至孫女的視訊,不容疏忽遺落。
微小齟齬如何轉圜,甚至化為契機,多數仍有餘地。卻發覺總有一件遙遠憾事,默默躺在時間河流底處,只是低鳴。
那是離開豐原國小,轉學到台中光復國小四年級的我,在一場大型校外聯合參訪,巧遇來自豐原國小低年級時的級任導師高老師。但站在隊伍裡,前有現任導師,不可任意離開。不知如何應對的我,表情窘迫緊張,始終不敢走上前和當時近五十歲的高老師相認。而高老師眼神似有若無朝我打量,但也不想給我壓力,只在自己班級前不動。兩人似乎心有默契,都不變聲色。
及至自己為人師表,愈發想起老師那日落寞眼神。無奈早已失聯。
歲月奔馳,往事慢慢浮現。遙記某日中午下課後,我竟跟隨同學到她家用餐寫功課。相較當日晚歸後母親的疾言厲色,次日高老師雖也告誡我此事的嚴重性,但語氣舒緩,面容慈藹,心頭深刻烙印老師的啟蒙典範,全然的溫暖與愛。
及至有網路臉書,幽幽揣想老師該已在天上了。無法傳遞的信件,在心裡喃喃詠嘆雜沓成小詩。且回到心中小孩,對著巨人說:「高老師!您從前疼愛我乖巧勤學,但那日我卻膽怯連基本問候微笑也無,迄今仍很懊惱。但您可知往後的歲月,常常憶起您。就請您在天上原諒我當時的童稚愚騃,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