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歸靜
花開花落,雨來雨走,總是期望,別來無恙。
波力是魏阿姨的米格魯,體重足足多我八公斤,但魏阿姨抱她就像抱我一般的輕鬆,而體態看起來比魏阿姨胖的貓奴卻抱著我說:「你胖了!」轉頭對波力說,妳瘦了!
傻眼的我,真搞不懂人類對胖瘦的定義;就像她們不明瞭一狗一貓的我們,竟然一見如故。
我倆被抱在她們懷裡的第一次見面,好奇彼此,鼻碰鼻的,互聞好久,我聞到一種潮溼的冷冽海風氣味,夾雜一股很衝突的味道,像貓奴早餐吃的燕麥,原來那正是波力的燕麥沐浴乳,魏阿姨還特意帶了小半罐讓我試用,當時的我很抗拒,一點都不想每天身上披著貓奴的早餐。
但我不知道的是狗壽命通常比我們短,我更不知道那時已耳不聰、目也不明的波力,年老力衰,躺在沙發上的時間要比跟我玩的時間長很多,我倒也樂於踩踏她鬆弛的軟肚子,踩累了,就睡在上面。
有時,不知的無知,當下很幸福,無法預料,事後,幸福會反撲自己,徒留沒能早知道的懊悔。
那天跟這陣子的氣候一模一樣,持續雨天的某個午後,魏阿姨來家跟貓奴閒嗑牙,我則一如往常躺在波力身上,一起在沙發酣睡。不知睡了幾久,隱約中,意識到有一種超出我潔癖習性的經驗,一種陌生的現象,即將發生。
波力尿溼沙發,也弄溼了我的毛……原先的鬆弛感,因一波波尷尬與歉意的手忙腳亂,漸行漸遠,儘管後來她們繼續說笑,我卻跑回自己的睡窩,依稀還是跑去靠著她一兩次,但多了一絲謹慎,跟更多的觀察。
其實,沾尿的毛髮可以洗乾淨,還不用我自己動手,但我不懂。更不知道,後來,波力不能出門了,我們再也、再也沒見面,沒能見面了,永遠。
我經常思念這唯一的好狗友,相信將來,或有一天,會再相遇;在那天還沒到來前,在沒有波力的日子裡,我偶爾願意使用燕麥沐浴乳,也期待貓奴的早餐燕麥,飄出屬於好朋友的味道,互道早安,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