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洪貞
我生長在偏僻的農村,小時候很愛看書,偏偏家裡買不起書。父親為了滿足我,就找里長們要舊報紙,因為當時的里長家有政府送的免費報紙,通常看過就丟。父親撿回來,分門別類地把它裝訂成冊,讓我當書讀。
在手寫的年代,偶爾看到副刊在徵文,又買不起稿紙、信封和郵票,就想做罷。父親知道後,省下買香菸的錢,讓我買這些投稿的用品。每次看到鄰居叔伯買香菸,都是買整包的,而父親卻只能買一支兩支時,我的小心靈很不捨。
那時候,我每篇稿費五元到十元不等,都是限時掛號的即期支票,小孩子沒印章不能領,是父親騎著腳踏車,繞好遠的路才到郵局領到。每次領稿費,父親就幫我買齊必備用品,讓我無後顧之憂,可以安心地寫。
因家裡沒報紙,我不知道文章何時刊出;等到領到稿費時,已是經過一兩個月的時間了,要找到當天報紙很難。鄉下沒圖書館,父親不放棄,里長家找不到的,就去學校找,每次看他利用中午下田時間,忙得滿身大汗,我都於心不忍。
生活改善後,家裡訂報紙了,每一回看到我有作品刊出,父親比我更高興,還幫我剪貼。有一回我因得獎,接受了記者的訪問,當這個畫面出現在電視上時,他高興得說不出話來,只對著我比個大拇指。
為了感謝不擅言詞的父親,一路走來默默的幫忙與支持,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持續的寫,即使工作再忙也不放棄。幸好皇天不負苦心人,我終於寫出十多本的散文集,還幸運地寫進「美濃現代作家」的行列。
如今雖然父親不在了,但是每次提起筆,我還是感激他當年的啟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