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鈞堯
幾米繪本經典不少,《向左走、向右走》至今不衰,杜琪峰援為藍圖改編電影,金城武、梁詠琪擔綱演出,繼續加柴,命運分歧的必然與偶然,字間輪轉猶如六字真言。艾倫‧萊特曼《愛因斯坦的夢》擁有一致面貌,它贏得台灣好書榜,該解釋為人生境遇的斷與接,甚至是亂,都是真諦。
我沒有寫過類似作品,但真實實踐了一回。
一九八九年七月一日,聯考會場。數學考卷,答案亂猜的不少,時間趨近,還能塗抹多少空白,換來心安理得?該怎麼猜這一題填空?當一顆骰子胡亂轉動時,三十六、七十二、一○八都有可能。
填空題允許瞎猜,是因為不扣分,不猜白不猜。如果當時,我寫上「六」以外的答案,將被扣除六分,總分將從三九九降到三九三。六分差距,中間隔著六百或六千人,我不會就讀中山大學財務管理、未必可以遇到日後「順理成章」認識的文友、妻子,不一定提筆寫,不一定不好或好,但不知道我會是什麼樣的人。
我填上「六」,它塑造我、繁衍我。
「六」攸關當時癖好。當時我抽菸,但抽得節制,每天只取「六」根菸,置入菸盒,節制但又放縱地吞雲吐霧。抽菸,跟提前入伍有關,兵役期間認識居住龍崗的女孩,她多次緩緩告訴我崎嶇身世,她不愛以及愛她的人。她的一生必將跟我分歧,但她願意跟我共享一根菸。
我在數學考卷填上「六」以後,南下高雄讀書,她據說在幾間加工廠流亡,但也安身,旋不知所終。
不知道她是否找過我,但我曾經尋她多次,在「奔六」途中,希望她已經戒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