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曾素珍

「清明」是傳統節日，也是二十四節氣之一。人們在清明節掃墓祭祖，緬懷先人，因常有連假，也是出外踏青的好時節。

「春天囡仔面」，天氣忽冷忽熱，群花盛開，花粉漫飛，造成很多人鼻子過敏；監考時，一直聽到學生打噴嚏、抽衛生紙、擤鼻涕的聲音，真是可憐。乍暖還寒，季節變換，我的自律神經失調也常會發作，還好這幾年拜師練太極拳，學習放鬆；時而調整飲食，以清粥小菜暖胃，並適時放下工作，出外遠遊，尚無大礙。

三年前的清明連假，我和家人到京都賞櫻。女兒和姪女穿著豔麗的和服，興奮地在繁櫻下穿梭，還不停舉起手機自拍笑顏。看著這對雙十年華的表姐妹，盡情綻放她們的燦爛韶華，我好生羨慕，不免慨嘆昨日不也還高唱著「我還年輕」，怎麼轉瞬白髮竄生。

賞櫻人潮絡繹不絕，而櫻花總是悄然而至，又翩然飄去。走過京都的春夏秋冬，深覺每個季節都美得讓人流連難捨，一如日本作家森下典子說的：「日本的季節充滿了『當下』，所有景色都轉瞬即逝。」何其有幸，我活在這樣美的季節當下，不也正活在人生的當下？不論悲喜苦樂，都是難能可貴的生命印記。

一直以為京都櫻花漫開的榮華，才是年輕人嚮往的盛景。賞櫻後，我們驅車前往福井縣永平寺抄經、禪坐的行程，她們應該興趣缺缺。在肅穆的寺院禪室打坐一刻鐘後，我感覺神志清明，一掃連日趕賞櫻花的疲憊，意外的是，學音樂的姪女也有感而發：「姑姑，我好喜歡這裡的氣氛，好想住在這裡。」我笑笑說：「那你可以來這裡短期出家。」當時心想，與異國景點的因緣常是「一期一會」，除非像我這樣深愛京都，否則，同樣的地方再想來第二次，不是那麼容易；還好姪女年輕，應該是有機會再來的。

沒想到……去年，清明假期剛展開，清水斷崖的轟然巨響，帶走了姪女。

手機相簿裡，還是常常跳出我們共餐同遊的照片。這些美好不只在手機相簿，她的笑顏，她的話語，深烙我的心底，不曾逝去；和她相處的一切，真真實實地在我的生命停留，從未離開。《金剛經》說：「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軀體的生滅都是虛幻不實的，凡俗如我，好難參透。

清明時節雨紛飛，追思親人的音容笑語，不免悲從中來。但，人生總是要往前走的。即使陰陽兩隔，相信離去的親人，一定也希望我們帶著對他們的愛，好好過日子，讓愛延續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