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時分,我獨自曳著狹長黑影,背著一籮筐抱負,行至家門前,卻不入內,而是卸下重重塵事,坐在門口桃樹前,遙望滿天星斗。四周萬籟俱寂、了無聲息,彷彿那瞬間,全世界僅剩我一人,穿越了時空,與繁星對望。
圖/River
曾銘閎/台北市文山區再興中學八年忠班
深夜時分,我獨自曳著狹長黑影,背著一籮筐抱負,行至家門前,卻不入內,而是卸下重重塵事,坐在門口桃樹前,遙望滿天星斗。四周萬籟俱寂、了無聲息,彷彿那瞬間,全世界僅剩我一人,穿越了時空,與繁星對望。
小時候,我常常失眠,一整個晚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這時,我會悄悄地溜到窗邊,望向山谷上那片夜空,若是無雲,那麼一片壯麗的星海便會映入眼簾。有時候,星星會突然對著我閃爍幾下,恍若對著我眨眼。我總是天真的以為,那是宇宙傳遞給我的信號,暗示我其實是個不凡的英雄,此生的使命就是拯救世界於一片混沌之中。長大後才知道,光線傳入大氣層後,會因為經過不同溫度的空氣,產生散射。如果散射後的光線偏離我們,星星便會消失;如果光線剛好射進眼睛,星星便會重新出現,形成閃爍的效果。而我們終究只是平凡人,沒有背負偉大的使命,沒有支配超凡的力量;我們有的,只是平安喜樂過完一輩子的權利。有時候,成熟與理性會一一打破童年的幻想,逼迫自己重新面對這個世界的真實。
每當有煩悶心事,我往往獨自一人躲到房裡,關上燈光與房門,一個人靜靜的在黑暗中發愣,任由孤單沉澱滿心浮躁,讓寂靜褪去滿腦雜念,而星月則是發洩的出口。在每個不安的夜晚,我把最深處的心裡話向它們傾訴,即使沒有回應,但我深知,它們正靜靜地為我卸下壓抑的戰袍,而我也將最真實、最脆弱的自己,袒露於星月之下。我總以為,在那瞬間,星月是與我同在的,它們親眼見證我的傷悲,也親手治癒我的心靈。長大後才知道,每顆星與地球都是好幾光年的距離,我們所見到的星光,都源於千百年前恆星發出來的亮光;我們所謂的「同在」,只不過是不切實際的幻想。而生命當中,也有很多事都只能自己一個人學會面對、學會克服、學會原諒。
但那又如何呢?我始終相信,只要童心不減、詩心不滅,那麼在我眼中,這個世界依然如此可愛。
於是,坐在桃樹下,我不禁想,如果每顆星星真的都距離我們好幾百、千萬光年,那麼我願將初衷寄託給繁星,任由它們自銀河流向宇宙,傳入起起伏伏的大氣。在千百年後,我有幸再度遙望星辰時,我所看見的,是當年寄予自己的那分赤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