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鈞堯
頭髮,攸關看法。臨鏡打理容顏,看五官、觀氣色還不夠,頭髮也是主角。曾於辦公室「公廁」,見同事於鏡前撥弄額前一綹頭髮。除了老總,公司哪來「私廁」?男子撥、撥、撥,渾然忘了隔壁有人等著洗手。
頂上頭髮,誠然大事。理髮時,好心的理髮師幫忙點出,我的後腦右杓,有一處毛髮稀少,該是禿了。我受到的打擊太大,完全無法置信,回家後,急忙拿面鏡子走進廁所,持鏡站化妝鏡前,照後腦勺,果真在鏡像中看到比五十元銅板更大的禿點。我到西門町探勘假髮市場,心想有一天很可能得戴上。
這一留神,才發覺公司有兩頂假髮。有次誠心讚美老總年過半百髮色黑黝黝,被同事拉到一旁,「你看不出來,那是假髮嗎?」馬屁拍到馬桶,還好我一臉誠懇,沒有取笑意思。還一位同事參加公司健檢,幸運查出癌症,治療時髮量稀疏,戴假髮才不驚動同仁以及自己。
三姊曾積極捐髮給癌症希望基金會,及腰長髮烏黑透亮沒一絲白毫,它們經過翻製與造型,能為病友創造信心。頭髮不能做鬼臉、無法擠酒窩,但若沒有它,高高在上營造天氣,眼眉以下都霪霪細雨。基金會收到的捐髮量多,經費不夠,製作成髮束的則少,台灣氣候潮溼,三姊頭髮如十八,也有保鮮期。
那一枚五十銅板禿提醒我,我需要頭髮的妝點,但是洗它、擦它以及吹風,態度粗魯,都像欠我一筆債。
欠的,果然都會討回來。我拎著一柄耙梳,理它、梳它,跟頭髮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