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呂慧齡

每次讀到星雲大師〈為父母親友祈願文〉中的「烏鴉還知反哺，羔羊尚且跪乳」，總是讓我垂淚悲泣，感嘆「子欲養而親不待」！

我們萬萬想不到，備受癌症纏擾的母親，縱使有滿口好牙，卻不敵病魔摧殘，造成進食的肌肉神經組織損傷，無力咀嚼且吞嚥困難。於是，為了讓母親得到較好的營養，維護由口進食的尊嚴，我們特別花工夫改變食物的形態與質地，烹調出合適母親的餐點。

幾經研究篩選，終於略有心得：食物不能太乾硬酥脆或是如麻糬般黏稠，以免卡在喉嚨裡；也不能是流速快的液體，且要避開容易附著在口腔粘膜的細薄菜葉，免得誤入氣管，發生嗆咳的危險。必須將食物調配成軟硬適中，具有一定地濃稠度，不會散落在口腔四處，又可輕易化開的糊狀食團，才方便母親吞嚥。

我們用心地將食材攪拌磨泥成滑順易吞的糊狀物，慢慢地以吃布丁的小扁匙，一小口一小口地餵食母親，「啊──嘴巴張大一點。」「來，再吃一口！」「哇，媽媽今天好棒喔，有吃完耶！」……就像是當年，母親一小口一小口餵食我們長大。

母親最喜歡吃冰凍過後再退冰的香蕉，清涼綿密像是冰淇淋的口感，不但是我們特別為她準備的飯後甜點，也能幫助腸道順暢，是母親服用嗎啡止痛併發便祕副作用的最佳天然通便劑。

慢慢地餵食母親，想像那濃密的糊狀物在母親的口內慢慢化開，同時回憶母親呵護我們成長的點點滴滴……

多麼希望，流轉不息的時間能夠慢慢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