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娟瑜

談起婆媳關係，小青突然壓低了嗓音，悄悄地說：「最好不要碰面，如果見到她，當天晚上準定睡不好！」小青是一個標緻能幹的現代女性，可是提到婆婆，她卻有著難以言喻的壓力。

˙What：婆婆是惡人？

小青的婆婆是個凡事一把抓的女強人，當年老公過世時，五個嗷嗷待哺的孩子怎麼辦？她就是不掉一滴眼淚，從在菜市場擺攤，到租一個店面，再買下房子，把麵店做得有聲有色，遠近馳名。

小青的老公曾經在總店幫過忙，學了五年後，和小青結婚，兩人在市區另一街角開分店，生意做得還不錯，夫妻倆也樂在工作，最苦的是︱︱婆媳關係很尷尬。

老公常對小青說：「她是我媽，是好人，妳不要怕她。」可是在娘家是么女兒的小青，每回見到退休後的婆婆又來巡查，她就儘快躲進廚房備料，或是沖洗碗筷。

小青無奈地告訴我：「我們當然感謝婆婆辛苦地養育老公長大成人，也給了每個孩子一個店面，可是只要白天見過面，晚上我就睡不好了。」

˙So What：媽媽也怕婆婆？

「那是什麼樣的感覺？」我好奇地問小青。

「就好像一片烏雲從頭頂飄過，不是，不是，是籠罩著，久久不散。可能她太有威嚴，嗓門又大，我害怕跟這樣的人相處。」小青把婆婆形容為一片烏雲，這倒是第一次聽到。

就在自我探索過程中，小青慢慢找到害怕婆婆的原因。因為她的媽媽也有類似情形，小時候常見媽媽把食指比到嘴唇中央，示意小青不要吵到內廂的奶奶。

住在鄉下老家時，體弱多病的奶奶長年躺在床上，只要聽到有家人靠近，立刻發出身體不適的呻吟，五、六歲的小青看到媽媽比出食指，立刻噤聲，連走路都一步一步地小心翼翼，而媽媽的臉色也總是緊張焦慮。

小青的情緒漩渦連結了媽媽的反應，長大後，小青問過媽媽為什麼害怕奶奶，這時媽媽也已經到了當年奶奶的年紀，媽媽居然故作瀟灑地說：「我哪有怕她，我是尊敬她。」

˙Know What：財神爺駕到

近日見到小青，談起婆婆，她們的關係竟然有了戲劇性的轉變。關鍵是兩周前，婆婆又來店裡巡查，小青正在廁所，聽到婆婆跟老公抱怨：「你的老婆太軟弱，這家店會被你們做倒了。」

不料，老公居然義正嚴詞地說：「媽，妳不懂小青，她對客人親切，上菜速度又快，很多客人喜歡她呢！」

聽到老公如此肯定她，小青說：「我乾脆躲在廁所，聽聽婆婆會怎麼回答？」

「那有進步就好，有機會我會好好教她！」婆婆居然如此柔軟地回應，小青心中的那堵牆剎那間崩解了。

從那天起，婆婆指出要改進的地方，小青不像過去，認為婆婆是來找碴的。她心態一轉，非常感謝婆婆樂意指正她，婆婆還教她計算成本、控制預算，還有湯頭如何熬煮，毫不藏私地教她。

婆媳關係出乎意料地改變，我問小青：「祕訣在哪裡？」

「哈，我有在成長，內心強大許多，不再抗拒婆婆的靠近，她的提議都是五十多年來寶貴的經驗，我需要多多學習。」

我突然想到小青曾經說過婆婆像「烏雲籠罩」，於是追問：「那麼現在婆婆是什麼呢？」小青笑瞇瞇地說：「婆婆是︱︱財神爺駕到！」

幾年的婆媳關係居然悄悄地轉變，只聽見小青愉快地分享著：「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人不轉心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