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雲晶

說到「孝順」這兩個字，真是「做」出來的。

惠子的三個小孩分別是幼稚園和小學，家裡全靠先生一個人工作養家，她一方面帶小孩，一方面做些手工貼補家用。

惠子公婆年紀大了，一個癌症、一個老人痴呆，都需要照顧。之前公公住在小叔家，婆婆住在惠子家，那時她只有兩個小孩，所以照顧婆婆沒問題，常陪著醫院上上下下地跑。若遇到小孩生病，就得拖著老、揹著小一起去醫院。

每次關心她，總說「還好還好」，幾乎沒有聽她抱怨或埋怨過什麼。

幾年前，第三個小孩來報到，夫妻倆考量經濟及時間，想拿掉孩子，但惠子終究不忍心，還是把小孩生下來了。初生嬰兒時刻都必須照顧著，讓大家手忙腳亂，婆婆也沒有體力幫忙，於是主動提出回鄉下養老，以減輕媳婦壓力。

然而婆婆回去不習慣，老是打電話來哭訴，還嚷著要回北部住。惠子除了要長時間聽著電話那頭的埋怨，還時不時得寄點婆婆想要的東西回去，小至襪子、內褲。

這期間還發生了許多事，惠子總淡淡地說：「老人家特別希望被關心嘛，我們晚輩多做一點。」、「老人家會想要跟我們住，那是我們的福氣。」因為癌症需要定期回診，婆婆回來住了幾次又回去，大多是看惠子忙得團團轉，實在不忍心。

每逢過年、過節，惠子一家人必定回鄉下陪伴兩位老人家。但之後逐漸演變成，每逢過年、過節，老家大掃除都是他們一家人的工作，其他親人還會打電話要求他們早點回去打掃，好像這本是他們該做的。有幾次，惠子甚至做到手脫臼。

但她還是說：「還好還好，小孩都很幫忙，我們又不在老人家身邊，多做一點沒關係。」

夫家的問題一籮筐，娘家的問題也不少！

惠子媽媽和其他家人關係不好，早期總嚷著要自殺，後期又把家裡弄得一團亂，還時不時因病掛急診。因為都在北部，惠子成了理所當然的救火隊。

她總是笑笑地說：「其他人都不理會，我總不能也不理啊！畢竟她是我媽媽。」

這就是惠子的生活。不是很寬裕的家庭，要養三個小孩，再加上公婆、媽媽的問題，每每看她心力交瘁地東奔西跑，實在讓人擔心她的健康。

致電關心時，惠子會告知近況，卻從沒聽她埋怨過。有時我希望她能狠心一些，把問題交給其他家人處理，不要總是一個人扛著；她卻覺得，自己不在長輩身邊，至少關心不能少，能力範圍做得到的就盡量去做。

雖然很累，至少惠子是心安的，能多為長輩做點事，讓她開心又安心。既然如此，多餘的話我就說不出口了。

惠子是個溫柔的人，不是指行為舉止，而是那種盡心盡力、毫不埋怨的心態，讓我覺得很溫柔。惠子非常孝順，而且她孝順的方式很溫柔，我很榮幸能有這樣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