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戴定國

二○一一年前俄羅斯總統麥維德夫反貪時，說狠話：「很想處死這些貪腐官員」。但媒體報導，聯邦保護局為他的保鑣採購德國豪華浴缸，花費六千五百英鎊（約台幣三十萬），相當於一般民眾年薪。這個浴缸未必豪華，因政府採購都須在政府網站公開，許多商品定價被抬高，以便拿回扣。

俄羅斯反貪機構「清潔之手」日前公布報告，黑市買官最受歡迎的是交通警察，價格一百五十二萬盧布（約台幣達一百五十九萬元）。檢察官助理職位也可買，初級助理六千五百英鎊（約台幣三百二十三萬元）。雖然賄賂金額年年上升，但很快就能「回收成本」。

唐吉軻德大獎 頒給愚夫

俄羅斯一部電影原片名為傻子（俄文Durak，英文The Fool），中文譯為《驚爆危樓》或《危樓愚夫》。故事發生在一棟大樓，因基底位移即將倒塌，住戶八百二十人隨時可能埋在土礫中。水電技工季馬挺身而出，卻面對政府無可救藥的貪腐，孤掌難鳴的他最終被踐踏。

這部尤里貝科夫導演的電影，獲俄羅斯文化部贊助。二○一四年盧卡諾影展，獲得天主教人道精神獎、唐吉軻德特別獎和最佳男主角等四項大獎。二○一五年俄羅斯尼卡獎，獲最佳女配角和最佳劇本等多項大獎。

季馬直闖市長的生日派對，報告危樓將倒。場景宛如「朱門酒肉臭」，半醺的官員固然關心，卻相互斥責貪污，擔心牢獄之災。「你以前管過老百姓嗎？八百人死你才管，一個一個死你就不管。從預算撈錢時，你想過嗎？」

他們開始逆向思考。警察局長說，這棟大樓的住戶幾乎個個有前科，打架鬧事吸毒，「社會沒有工作，工資微薄，年輕人個個吸毒，那些病了、老了的都還不如死了好。」

危樓隱喻俄國 根基動搖

「要是我完了，你們也跑不了。」直市長又罵又嘆：「你要麼活得像個人，要麼活得像個畜生。你讓所有人過好日子，自己（政府官員）就沒好日子過，大家都變成要飯的，這樣好嗎？」

這部電影將危樓隱喻搖搖欲墜的俄羅斯，官員貪汙包庇，互相包庇，社會冷漠早已掩蓋良心，當一個人挺身而出，卻被當成笑話。

官員自我安慰說：「這賤命能做什麼，沒愛，也沒快樂，不懂如何生活，人們只顧享樂，根本不知道『苦』是什麼滋味！」

市長以極端手法，處決消防局長和工務主管，殺人滅口。季馬則因工務主管代為求情，逃過一死。

季馬本來帶著妻女，準備逃離這個城市。又良心不安，回到危樓疏散居民。夜裡寒雪，居民等了一下，見危樓未倒，對季馬飽以拳頭，孤身倒在雪地。正如季馬父親說的：「這裡不會有變化了。永遠不會。」

二○一三年，總統普亭簽署法令，要求公務員關閉海外帳戶，出售海外資產，否則撤職。貪官把贓款藏在海外帳戶，是各國常見守法，企業逃漏稅也是這般。

二○一四年歐盟首度發布會員國反貪報告，二十八個成員國預估每年損失超過一千兩百億歐元（約台幣四點八兆）。十二分之一的歐洲人在過去一年，有經歷或見證貪腐的經驗。

歐盟貪腐報告 希臘最糟

被認為貪腐最嚴重的是國家希臘，高達百分之九十九的受訪者如此認為，其次是義大利，高達百分之九十七，西班牙、立陶宛、捷克也有百分之九十五；只有北歐很少見貪汙問題，丹麥獲七成五受訪者肯定最高，芬蘭也有六成四肯定。

四成的歐盟公司認為，貪腐是在歐盟做生意的障礙。八成一歐洲人認為，政商關係太緊密，是貪腐嚴重的主因；還有六成七歐洲人認為，貪腐是該國企業文化的一部分。

世界銀行和世界經濟論壇二○一二年估計，貪腐成本每年都超過全球國內生產毛額（GDP）的百分之五，約二點六兆美元，每年賄賂金額超過一兆美元。俄羅斯無官不貪，只剩一個傻子，是電影《危樓愚夫》最大的諷刺，但貪腐也是很多國家官場文化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