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開中國藝術史的發展尋找「馬畫」的淵源,除了史前時期狩獵社會,所有器物主要以魚鳥作為紋飾外,秦漢以來,不管是陶製的「明器」或是漢磚雕刻,都可見比例精準、氣勢奔騰的馬。據此可看出馬在當時人們生活中的重要性。
唐朝知名的〈昭陵六駿〉石刻,是以紀念碑方式記頌唐太宗李世民的開國功勳。唐太宗開國初期四處征戰,駿馬是他最親密的夥伴,陪他衝鋒陷陣立下功勳,昭陵中的石刻馬,除了陪侍紀念之外,也闡述了主人與戰馬的感情。
韓幹是唐朝最有名的畫馬專家,唐明皇曾經召他入宮,專門為皇室畫馬,替國家留下此期最重要的動物身影。台北故宮博物院收藏的韓幹〈牧馬圖〉,畫中兩匹駿馬肥碩體壯、威武神駿並轡而行,雍容華貴的氣勢,更能顯示盛唐的富強。唐朝藝術中的馬畫,多是健壯的驍勇駿馬,也是壯闊時代的精神象徵。
北宋時期最重要的白描畫家李公麟,以人物、鞍馬、敘事繪畫聞名,其所繪的〈五馬圖〉設色並不複雜,僅以墨線和少量墨染完成,卻能寫出栩栩如生的馬畫;更有趣的是〈五馬圖〉中,每匹馬與牽馬的人物,都體現飼主與馬因長期相處,而在長相上有愈來愈近似的諧趣,傳達出寫像背後人馬間深刻的感情。
到了元代,元世祖派人到江南搜訪遺逸,選中宋太祖後裔趙孟頫(字子昂)。趙孟頫為世祖起草詔書,揮筆立成,世祖驚呼「神仙中人」。
趙孟頫喜愛畫馬,畫風雖標榜刻意學唐人,但他所畫的〈人騎圖〉(上圖)畫風溫文柔秀、含蓄內斂,人物衣服採用重彩,馬以墨線勾勒,用淡墨烘染,顯示出他的獨特研究。
趙孟頫作馬畫的傳說極多,有一則是〈浴馬圖〉卷後的題跋:「趙孟頫嘗據床學馬狀,管夫人自牖中窺之,正見一匹馬。」而「據床學馬」,應為掌握馬翻滾的動態和感受,讓他的夫人管道昇誤為見到的是一匹馬趴在床上;另一則是《聊齋誌異‧畫馬》,作者蒲松齡寫一匹良駒,幫助一位忠厚誠懇的書生成功致富的神奇故事,結局說這一匹良駒居然是鄰居家中一幅趙孟頫所畫的馬所變的馬妖。
清朝最負盛名的畫馬宮廷畫家郎世寧,是康熙時義大利來華的傳教士,他應用西洋明暗畫法與寫實功力,交疊出立體感強烈的景物。他所畫的〈百駿圖〉,姿態各異,造型準確,皮毛膚質真實突出。
清末民初的徐悲鴻曾赴法國習畫,他提出《中國畫改良論》採西畫融入中畫的主張。所畫的馬〈群奔〉,極度體現水墨畫的技巧,神形兼備,奔騰奮發。徐悲鴻對馬的研究極深,馬鼻、馬腿、馬蹄和馬鬃、馬尾都有獨特的思考和畫法。例如筆毫太軟,畫不出鬃尾的力勁,所以他常用硬筆,呈現出動力之美。
一九四九年國府遷台之後,台灣畫壇畫馬畫家不多,高一峰早期曾揣摩徐悲鴻畫「馬」。繪於一九五八年的作品〈躍馬〉,以神取形,僅以筆觸線條的濃淡乾溼及強而有力的轉折變化來表現肌肉,頓挫、轉折的線條呈現馬匹四肢躍動的姿態;另一位是王農,他所畫的馬墨色沉厚、運筆簡潔,亦學自徐悲鴻,高一峰見到王農的畫後,大加讚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