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台北書院
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轉軸撥絃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
絃絃掩抑聲聲思,似訴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續續彈,說盡心中無限事。
輕攏慢撚抹復挑,初為霓裳後六么。大絃嘈嘈如急雨,小絃切切如私語。
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水下灘。
水泉冷澀絃凝絕,凝絕不通聲暫歇。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
這是眾所周知的唐代詩人白居易詩作〈琵琶行〉,描寫琵琶彈奏之情境。
中國琵琶、南管琵琶與日本薩摩琵琶真的是一母同源?
中國隋唐之前,「琵琶」是抱彈樂器的統稱,而稱謂亦取自演奏時的動作,即向前彈出稱為「琵」,向後挑進則稱「琶」。
史料記載,秦漢時代有兩種形制的琵琶:「秦漢子」、「阮」(阮咸),琴身呈圓盤狀而直項,原為騎在馬上彈奏;大約在魏晉時期,正式有「琵琶」之稱。
魏晉南北朝時代,曲項琵琶從龜茲傳到北周,其琴柄向後折曲,琴身作半梨形,為現代琵琶的前身。當時琵琶是橫抱用撥子彈奏,馬背上彈奏,或用於伴奏或合奏,為當時西域音樂潮流。
唐代的琵琶是以「曲項琵琶」外形為基礎,吸取「阮咸」在形制和演奏上的優點,經長久的發展而成。唐時西域音樂受國家重視與鼓勵,宮廷設梨園教坊負責,西域琵琶樂為詩人推崇,因此有白居易的〈琵琶行〉,元稹的〈琵琶歌〉等。
琵琶絃上 豈止相思
琵琶各音區的音色變化豐富,表現力和演奏技巧豐富:低音區厚實粗獷,中音區清秀柔美,高音區清脆明亮,故琵琶能演奏快速的樂句,表達歡樂愉快的氣氛,也善於演繹幽靜典雅的旋律。
琵琶在樂團中不僅是一件重要的旋律撥弦樂器,也是極佳的伴奏樂器。合奏中,琵琶以單音、雙音、和弦來奏出各種節奏作為伴奏,有時則用長音和聲襯托旋律。獨奏則多以變化多樣的演奏技巧豐富樂曲內容,如使用「拍」模仿炮聲、「提」描寫雨滴聲、「輪面板」模仿馬蹄聲等。
相當受歡迎的南管音樂,南音琵琶在這古老的樂種中占重要地位,對南音的形成、流傳和發展都起著關鍵的作用,在樂隊中,常和南音洞簫配在一起,共同演奏出清淡、委婉的旋律。著名的琵琶獨奏樂曲如《陽春白雪》(古曲)、《十面埋伏》(古曲)、《月兒高》(古曲)等,琵琶協奏曲有《草原小姐妹》(吳祖強、王燕樵、劉德海曲) 、《花木蘭》(顧冠仁曲) 等。
薩摩琵琶 至剛至柔
七~八世紀時,琵琶由中國傳入日本,當時傳去的琵琶,至今仍為日本正倉院的寶物藏品。種類有五弦琵琶、樂琵琶、平家琵琶、盲僧琵琶、唐琵琶、薩摩琵琶、筑前琵琶等,演奏時用半扇形似銀杏葉的撥子撥弦。不同種類的日本琵琶較少用於合奏,以日本琵琶為主奏樂器的音樂,統稱為「琵琶樂」。
室町時代末期在薩摩地區流行的琵琶,樂器體型較樂琵琶小,全長約一公尺,四弦四柱,柱高且大;以扇形的撥子彈奏之。幕府末期的池田甚兵衛,融合了市街與武士的兩種風格,成為薩摩琵琶的正派。
台北書院山長林谷芳說:「唐代最重要的樂器不只在日本傳統音樂占有重要地位,且映現出與後世中國琵琶不一樣的生命風光……」
「在日本,它不僅保留了原有基本的型制個性,還在此更有發揮。這發揮是使琵琶的剛性趨於極致,日人保留了撥彈琵琶的傳統,但撥片更大,弦又是絲弦,於是以撥擊弦,乃正是『以天下之至剛擊天下之至柔』,用力處,每一聲皆似欲斷弦……係真正的一擊必殺,再無反顧。」
林谷芳描述,〈琵琶行〉中描述的裂帛琵琶其開闔大度、一擊必殺的陽剛,而這個基本性格與日本薩摩琵琶極為相似。不過,他強調:「這樣說,並不指日本琵琶就一剛到底,畢竟,音樂的敘述總得有其轉折,而在此,輕彈配以壓弦所得的彈性音,就讓它有了一種百煉鋼化成繞指柔的沉吟,這沉吟沒有過多的敘述,是『自在那裡的具顯,正如日本的懷石、茶道、花道般,那空寂幽玄也是他處所難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