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節目中，主持人問男大學生：「你們辨識得出來女生有整形嗎？」一群男生面面相覷，坦言：「真的分不出來。」整形技術高明到令人雄雌難辨，年輕人競相為了成為花美男或美魔女付出代價。「天然ㄟ尚好」難道早晚要在年輕族群中消失了嗎？

我的年輕朋友Angel三十歲不到，長得極美，卻早已是肉毒桿菌的常客，每年「進廠保養」一次，她的美麗宣言是：「趁早定型，永保青春」。「進廠保養」只算是基本維修，一旦有新技術、新優惠，她可是當仁不讓。她苦口婆心地勸我們這群年長她一輪有餘的歐巴桑：「臉皮下垂到連自己看了都驚嚇，還要出來嚇路人，那是不道德的。」

在整形暢行的韓國街頭，處處是整形廣告，還為外國遊客推出五日整形旅行團。不過，有位韓國電視劇導演憂心年輕演員瘋整形的後果，變得臉部肌肉僵硬，演員再也無法透過臉部微妙表情，演出內心戲。儘管我與多數婆婆媽媽一樣，喜愛電視劇裡的俊男美女，但這些演員實在長得太像，愈來愈令人分不清甲乙丙丁，過去演員常被稱道的小虎牙、瞇瞇眼等，都被整成一口美齒、山根隆起、迷人電眼，反而失去了自成一格的特色。

我試問過幾個依然保持「天然」的年輕女孩對整形的看法，得到大多數「並不排斥」的答案，有的回答：「只要有錢，微整形一下也沒什麼不好。」或說：「不知道痛不痛？」是因為痛、因為金錢，讓她們還沒跨進「整形」大門，整形成了年輕女孩生活裡稀鬆平常的「一塊蛋糕」（ pieces of cake）。

一個朋友長期為眼袋所苦，聽聞某位醫學美容醫師提倡不開刀整容法，可用儀器或注射方式處理各種疑難雜症，便央求我陪她去，她一次付清全套費用，約數十萬元，看得我真心痛，療程中她挨了幾針，事後喊痛，但朋友仍堅定地說：「痛死總比醜死好。」看來，愛美就得忍痛，心痛外加皮肉痛。

三十多年來，我始終在割或不割雙眼皮之間擺盪著。我的單眼皮是眼睛很小又眼皮很腫的那種；嚴格說來，是那種就算睜大眼睛，人家也以為「妳幹嘛瞇瞇眼」的那種。年輕時，以變換各種眼鏡企圖掩飾自己的小眼睛，到了中年，身邊不少朋友以「睫毛倒插」為理由，將眼皮給割了，那我還有什麼好猶豫的？有的。話說如今整形技術日新月異，茍日新，又日新。昨天聽說「割比縫好」，今日又有「縫比割好」的說法；同事還會追加一句：「像妳眼皮那麼腫，應該還要抽眼皮脂肪才行。」天啊，割雙眼皮還要抽脂？想到抽脂痛死了，就不敢再多想下去了。

歌手王菲曾在微博寫著：「致我們終將逝去的膠原蛋白。」連她這般天生麗質的藝人也不免感嘆青春遠颺。早已跟膠原蛋白說再見的我，眼雖小，但還挺會看人的，尤其是透過眼神。

眼神會說話，人正不正，眼神可說分明，小眼睛對我的好處是，可以輕鬆「穿過他人眼神，看進他人內心」！

總有一天，當我眼皮嚴重下垂、再不割就有視力問題時，我必然調整心態，快樂終結小眼睛悲歌，整形啊整形，予豈愛美哉，予不得已也！

（本專欄隔周四見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