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盧美杏

「交往二十多年，我們決定要結婚了。」說話的是旅美多年的好友阿金，他結婚的對象是俄羅斯籍的男伴Ｓ，也就是所謂的同志婚。簡簡單單的婚禮，男伴的父母從俄羅斯飛來紐約，阿金邀了幾位好友，一紙好不容易爭取到的婚約，代表的是後半輩子牽手的承諾，無關性別。

最近一個喜餅廣告，以「他他篇」為主題，兩位互相扶持二十九年的同志情侶，從晨起做早餐、整理家務、餵狗到出門，從不小心切到手指到體貼為另一半貼上OK繃，一切如常，唯一的差別就只是──這對生活在一起的伴侶是男男。廣告引起熱議，也令我想起阿金──我的第一個「同志」朋友。

阿金研究所畢業後在美國工作，換過幾個伴侶，一直到遇到Ｓ才穩定下來。那年，我和先生跨海住到他家，阿金熱情招呼我們，只可惜我和先生的英語講得實在不輪轉，沒辦法和Ｓ多溝通，只得日日微笑點頭示好。他們一人設計飾品，一人負責行銷，還在紐約州某商場經營一個小小店舖，看他們互相寵愛，我為阿金感到開心。

窩在他們家十多天，有一日，他們發生嚴重爭吵，我和先生躲在房裡不敢出來，因為沒遇過這樣的狀況，著實有點緊張。嚷嚷過後，Ｓ摔門開車離去，我們下樓忙著安慰阿金，他笑說：「沒什麼啦，老夫老妻也是會吵架啊。」隨後帶我們遊費城，雖口說「沒什麼」，但看得出他心情受了些影響。回程路上，他請我們買一束鮮花回去送Ｓ，他說：「Ｓ喜歡花，看到美麗的花，心情就變好，一切都會沒事。」意思是由我們當和事佬緩和氣氛，果不其然，我把花送給Ｓ時，他笑得燦爛如花。

阿金偶有抱怨，例如Ｓ花錢如流水，喜歡亂投資，害他必須到處找生財管道等，全是伴侶間又愛又氣的話語。他們決定舉行結婚儀式的理由很簡單，如果走到人生終了，他或他都希望可以在醫院看著愛人闔上雙眼，而不是因為沒有親屬關係，被阻隔在病房之外。這是他他或她她間最細微的牽掛，只為看最後一眼，感受對方的溫度直到最後一刻。

儘管迄今各國對同志婚仍爭議不斷，謝謝阿金讓我見證一段美好戀情。繼喜餅之後，據說珠寶品牌Tiffany也推出「Love without Limits」的廣告，五段戀情中有一段男生向男生求婚的畫面，一句：「你是否願意讓今天成為一個永遠不會終止的長篇故事的第一句？」打破性別界限，感動不少人。

當年輕朋友們愈來愈大方公開「性別」時，媽媽朋友常被問到：「萬一妳的孩子是同志，怎麼辦？」有個媽媽朋友的回答最妙：「反正現在養兒不防老，我管他男的女的，只要願意孝順我，就阿彌陀佛了。」愛無國界亦無性別，只要心存良善，祝他他或她她幸福。

（本專欄每月第一個周四見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