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不見阿萍，早上看她的信才知道，原本就在照顧婆婆的她，最近自己娘家的父母也相繼病倒，忙得她整個人心力交瘁，幾乎快撐不下去了。

阿萍的先生是個孝子，父親過世後，他就從中部搬回北部，獨力負起照顧母親的責任。做妻子的阿萍當然不能置身事外囉，兩人因此都住進婆家，先生陪媽媽，她就擔起家中的大小事，偶爾還要回中部探望自己的父母親和兒女，兩邊不停地跑。

不料，她娘家的母親近來老毛病發作，加上又有脊椎等部位的骨刺，痛得既不能坐又不能躺。母親剛剛發病，偏偏她的父親也從樓梯上摔了下來，造成嚴重的骨折，於是她除了必須留在中部照顧外，還得在醫院與住家之間奔波。

「爸爸可能已有老人癡呆症，動輒亂發脾氣、罵人。我幾個弟妹都受不了，不想理他。全部的事因此都落在我頭上。我光是每天扶媽媽行動、躺下，就全身腰痠背痛，還得做家事、照料爸爸，一個人幾乎快撐不下去了。」信中，她這樣告訴我。

「那怎麼辦？你們要不要請個外勞來照顧？也好替妳分擔一些工作。」我很替她擔心，可是，她卻說父母親不同意請外勞，因此不行。

不肯請人照顧，那就只有自己來了。偏偏阿萍的兄弟姐妹都還在上班，只有她早早退休，又最有責任心，說來說去還是必須她自個兒辛苦。

放下電話，我跟正好來找我的阿珠談起了阿萍的事。阿珠卻告訴我，幾年前，她自己也面臨同樣的困境，不僅三天兩頭跑醫院，而且連醫院停車場的人見了都會問她：「今天妳帶誰來看病啊？」

「那幾年我真的好累好累，婆婆、爸爸跟媽媽全在同一個時間生病，怎麼照顧好像都沒辦法照顧得很周全。」阿珠靜靜地說起往事。

話鋒一轉，她告訴我：「不過累歸累，我的心裡倒是很踏實。而且我覺得這是我該做的，所以後來雖然爸媽都走了，我也沒什麼遺憾。」

看著阿珠篤定的神情，我非常感動，心想我們做兒女的不就應該如此嗎？只是事到臨頭一忙一累，難免就忘了自己想好好孝順父母的初衷了。

送走阿珠，我先趕緊去接前往醫院看病的母親，一面決定一定要安慰阿萍，告訴她：「人在做，天在看。」她的辛苦，佛菩薩會知道的！

（本專欄每周二見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