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滿濟

烏魯木齊是新疆之旅的終點站。

童年時，如果有人個性天兵，老是在狀況外，或是做出的事超乎想像的離譜，我們會說，你這個人實在是有夠「烏魯木齊」。此刻，我人在烏魯木齊，吃著當地的哈密瓜、蘋果、桃子，烏魯木齊一點都不烏魯木齊。它是觀光熱點，星級酒店任君挑選，在中國，你只要付得起，什麼高檔的排場都有，走在中國的土地上，穿過繁華的霓虹，拓寬的馬路，機器聲輪轉不停的工地，一個如此轟轟烈烈的大中國時代，我卻感受到另一種荒涼。

寺院的商場化，香火鼎盛，遊人如織，我卻聞不到宗教肅穆的芳香。下一站是彩雲之南國，佛都淨雅之鄉。把雲南設為旅程的歸宿，唯有佛心的靜極才足以慰藉旅人的孤單。

我們走訪烏魯木齊博物館，只要登記證件，不用門票。設備新穎現代，化妝室明亮乾淨。望著那天窗投射的光影眩目著我，光、影交錯，冷暖相融，或許這是滋養生命成熟，必經的歡唱與哀愁。

剛好碰到大清宮廷用品展，拍了皇室的錦衣和一把扇子。皇室用品件件精巧富麗，可見生活的講究與享受，這些無上的感官欲樂，若擺在自由之間，我會毫不猶豫，棄王室優渥擇走卒生活。

返回獨山子酒店，以為搭原來的號碼的公交車即可抵達，結果因為修路，司機告之起程有去博物館，回程的路線則轉往他處。餓到下午一點半，人都快暈了。更慘的是，出租車一聽要到獨山子，嫌修路麻煩也拒載。我們走到不遠處的「愛家超市」，買了麵包、雪糕、優酪乳。問到正確的搭車地點和公交車號碼，我們在烈日下又走了四十分。等車時，拿出雪糕、優酪乳補充血糖。我吃著巧克力脆皮的「蒙牛雪糕」，畢生難忘它的甜蜜滋味。

繞了二趟公交車，走了許多冤枉路，回到酒店下午四點多，連手臉都沒力氣清洗，倒頭睡了一覺。醒來，吃著水煮青菜、麵湯，飽食後，整裝行李，明日要飛往昆明。大陸的一誠短信交代，由於昆明新機場啟用，我們的航班有作更改。小冊子記下一些瑣事及聯絡事項，天黑了，烏魯木齊的天空看不到星光，只有萬家燈火在城市中明滅閃動著，也許這是文明、經濟開發必然付出的代價。

以為災難過去了，隔天狀況連連，航空公司說保證有機位，機場的人員說沒有看到名字。最後航空公司的主管去作協調，終於上了飛機。航程中遇到強大亂流，隱約聽到乘客們的吵雜聲，而我依然安然入眠。飛機升得更高更遠，小窗外，明月懸掛星河之上。天山南北段走完，回首這一路，不論是風是雨，心安東南西北都好。

旅行讓我們更深入了解自己，封閉的心門一一被解密，打開。如果你想要強壯，那麼請背起包包走一趟路；如果你想要體會孤單的絕美，那麼請整裝上路吧。星有多冷日有多暖，寂寞有多少重量，關於生命，也許人在旅途，你將會漸漸明白。

絲路花雨並不按年日記載，遊記也嘗試打破過去現在。下個旅程，我們從長安起點，走訪河西走廊四郡，絲路不再是夢幻的駝鈴，而是用雙腳堅實的疊印在那塊千年的鳴沙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