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仰望藍澄澄的的天空,一直相信那琉璃光透著的是佛菩薩關愛的眼神,非洲大地太值得、太需要被如此「重視」。
掃帚壞了,得趕緊出門去買,沒有交通工具,想到非洲人最高的本領之一就是「行走」,於是入境隨俗,徒步走到不算遠的超級市場Pick’n Pay。
一手橫拿著掃帚,一手提著裝著日用品的購物袋,沿著街道兩旁的路樹陰涼搖曳,走回新堡禪淨中心,山巒環抱的盆地小鎮,安謐閒適,互相禮讓的車輛行人,為夏日午後點綴清涼。這裡幾乎聽不到汽車喇叭聲,人們講話也總是輕聲細語,不過今天看到街頭巷尾人群,不管是白人、黑人或印度人都對我行注目禮,待我對他們微笑點頭時,他們也點頭回應,同時低頭望向我手中的掃地用具,南非人多高頭大馬,對我來說,那掃帚的確有些過長。
走著走著,一輛車停在我前方,一位亞裔lady搖下車窗,探出頭來用華語對我說:「你也是台灣來的吧!我就住在附近,可以順道載你回去。」我抬起手中的掃帚問她「這怎麼放?」,她將後座兩側車窗搖下,下車幫我擺放好,我道謝後坐上車,兩方簡短自我介紹後,她說:「我知道你的廟在哪裡,前面路口右轉就到了,我不是佛教徒,但很願意幫忙台灣鄉親,你一路上有沒有發現人們對你非常好奇,都在談論你?」我說我有察覺,但當我走近時,他們就安靜了下來,也不知道他們說些什麼?這位好心的lady告訴我,她聽到人們的驚奇問號:「這是哪裡來的『巫婆』啊?」「巫婆!」我一面重複這個字眼一面摸摸自己的頭、低頭看著身著的僧服,頓時開懷大笑,那lady也跟著笑開臉,好不容易止住了,我指著自己道:「東方來的巫婆」,又是一陣忍俊不住,大家既以我為談資又注意著我的動向,一定是巴望著看我如何飛上天吧,可惜我最後搭了便車,眾人必是大失所望。可惜二十年前《哈利波特》還沒出版,否則可以給人們更多元的想像空間。
十年後,因為認識了研究非洲傳統文化的朋友,我認識接觸了好多「巫師」,Ingrid說要稱他們為Traditional healer(傳統醫治者),而不是一般人概念中有善有惡的Witch或Shaman,因為他們善良、博學,不但是醫學、儀典的傳承者,也是心靈的導師。當中有無數個如同「美洲西雅圖酋長」那樣的智者,在內心宣言吶喊對山川的不捨:「大地是我們的母親,母子連心,互為一體;綠意芬芳的花朵是我們的姊姐;鹿、馬、大鷹、都是我們的兄弟;山岩峭壁、草原上的露水、人身上、馬身上所散發出的體熱,都是一家子親人。」三百年前,非洲智者在尚未發聲之前,就被埋沒在販賣黑奴的喧囂中,在惡劣的對待中倒下,要斬斷非洲大地母親兒女的文化根基,太容易了!
非洲的確須要善良博學、維繫部落傳統美德、可以跟動植物說話的巫婆,東方巫婆看著流水,從原本「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的感嘆,轉而與黑人部族共鳴:「流水的聲音不大,但它說的話,是祖先的聲音。」
東方巫婆沒有飛上天,選擇留下來,怡然徜徉於大自然之間,對每一朵花說話、跟每一滴水玩照射遊戲,那…都是她最親切的兄弟姐妹。